婚後的幾個月,靈溪晚上睡覺前,總會習慣拉著梁奕晨一起分享那五年他們分開的點點滴滴。
梁奕晨也依著她,她講一天。
第二天就換他講。
梁奕晨的故事普遍都很無聊古板,除了工作就是頹廢的時光偏多,他覺得講出來矯情,靈溪偏不聽他的狡辯,硬是糾纏著他說出來。
於是開始了每晚的長篇大論。
第一年,靈溪離開雲城的時候,梁奕晨的生活狀態很差,他不工作,常年在酒吧喝酒,經常是醉醺醺的狀態,一呆就是一整晚。
不回家,有時就去顧凡家。
每個夜晚情緒發酵的厲害,喝醉了就喊靈溪的名字,從以前那個高傲冷漠的天之驕子跌下神壇,酒吧的人看到他都離得遠遠的,唯恐避之不及。
那時候的梁奕晨也想知道,靈溪到了新的環境,能不能適應,又或者許知夏會不會照顧好她。
又是一個夜晚,他熟練的在屏幕上撥出一排數字,電話傳來空號的訊息,所有的情緒在那刻爆發,原來靈溪恨他恨的電話號碼都換了……
梁奕晨狼狽地低下頭,喉結上下不停滾動。
好半天才清醒過來,他真的失去她了。
剛好此時,酒吧闖進來一大群人,麵就有他以前無意得罪過的人,看見他這幅模樣,哪肯放過,主動挑起矛盾,兩方打得不可開交。
來人挑的說:“真想不到梁少現在活的像條狗。”
另外一個人也笑的不懷好意:“比狗都不如。”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瞬間都哄堂大笑,所有人都盯著他,□□裸的羞辱像一盤冷水澆灌她全身,以前的梁奕晨,怎可能被人當眾嘲笑和譏諷。
現在的他,被靈溪抽走了靈魂,連回嘴的話都忘了說,他狼狽不堪的走出酒吧——
站在頂峰有多少人仰望你,落在穀底就有多少人貶低你。
深秋的風,依然也沒有讓他清醒過來。
令他沒想到的是,那撥人再次追了出來,對著他拳打腳踢,發泄著之前的種種不滿。
梁奕晨臉上始終帶著狂傲的笑容被他們按在地上打。
許久過後,鼻青臉腫,嗓音出乎意料的低沉,淡淡的說:“打死我好了,那我可能還會謝謝你們。”
梁奕晨的話語透著風聲傳入對方耳中,對方的人都以為他是挑,更加往死打,最後還是沐涵無意看到,阻止了那幫人,也救回了傷痕累累的梁奕晨。
靈溪忍著心痛聽完過後,隻是緩慢的問了句:
“為什不還手?”
然後她聽見了梁奕晨低入塵埃的聲音,
“那一刻,我隻想死。”
靈溪緊緊的抱住他,心疼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沒有你,我的人生毫無意義。”
就這樣過了兩年後。
第三年,依舊如此。
顧凡經常被酒吧工作人員打電話叫去,因為他們都拿梁奕晨沒有辦法,顧凡那次來的時候,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狠狠的把他打了一頓,
“你真的要讓自己整天這副鬼樣子?”
梁奕晨笑了,那張臉上分不清是淚還是汗。
顧凡忍了許久的話還是說出來了,“既然放不下,就去找她。”顧凡的神色越發激動,“與其看你這副德行,我寧願你去爭取。”
那晚的酒吧沒有太多人。
不知過了多久,顧凡都以為他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梁奕晨聲音低沉道,“我找不到她。”
“她徹底遺失在我生命了。”
顧凡沒有再說什,把梁奕晨帶回了家。
確實,靈溪離開後,跟他們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的聯係,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包括顧凡。
那個曾經記憶的女孩,就這樣消失了。
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年半,梁奕晨因為喝酒喝的胃出血,進了醫院。
住了大半年。
因為他不配合治療,情緒也依舊不好。
那段充滿泥濘不堪的回憶,他生命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離開沒有任何消息。
一個靜悄悄躺在地底下——
幾乎有空的時候,梁奕晨除了酒吧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梁奕姍的墓園,常常一呆就是一整天。
從日出到日落。
不知持續了多久。
一邊是跟自己的情緒過不去。
一邊也是跟尹惠的無止盡抗爭下去。
第三年年底,梁奕晨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梁家老爺子一把年紀沒辦法,主動開口祈求孫子回家,回當初那個毫無生機的家。
梁奕晨依然不肯,老爺子也不放棄。
最後梁奕晨還是心軟了。
那天是除夕,別家都是熱熱鬧鬧的氣氛。
梁家偏偏是個例外……
母子倆再次大吵,不歡而散。
隻是令梁奕晨沒想到的是,老爺子因為長期的焦慮和擔憂,又親眼目睹母子二人在他麵前大吵,精神和心理承受著雙重的壓力,暈倒在地上。
送到醫院後,昏迷了許久。
梁奕晨第一次有了滿心的愧疚和自責。
終於開始過個正常人的生活。
那一年,他再次去找了風雨遙,想得到靈溪的消息,風雨遙卻依然沒有鬆口。
因為目睹了梁奕晨對姐姐的無情,風雨遙對他很是反感,幾乎梁奕晨一到家門口,風雨遙就絕情的關上門,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他也不放棄,就蹲在她們家門口。
時隔四年。
那個夜晚,第一次聽到了有關於她的消息。
風雨遙跟程芹說起靈溪的近況,梁奕晨就在外麵聽,夜晚很安靜,他聽到了她們母女的對話。
其他內容都是靈溪在紐約的生活點滴,隻有一個消息,足足讓梁奕晨愣了好久。
“姐姐她終於接受知夏哥了。”
那刻,梁奕晨嘴角拉直,再沒了方向。
千山萬水,代我見你就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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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靈溪雙眸含淚。
更緊的抱住梁奕晨,在他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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