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舟隻覺著腦袋一陣轟鳴，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問：“她、她怎了？”

    “這……”錢傳宗臉上露出為難神色。

    “她怎了？”左小舟大吼一聲。

    錢傳宗咬咬牙：“小孩子貪玩，我夫人一個不注意，孩子就跑了出去。等發現的時候，孩子已經在我家的豬圈了……”

    “豬圈？”左小舟有些迷茫，他不明白錢傳宗的意思。

    “豬把孩子給踩……而且把她的身體也咬壞了……”錢傳宗低下了頭。

    左小舟隻覺著全身發僵，扶在何鬱芬肩膀上的雙手耷拉了下來。他把何鬱芬推到了一邊，也沒站起來，而是用膝蓋慢慢往前挪動著，一點一點挪到了那個包裹邊上。他的雙手在顫抖，一層一層的往開拆分包裹，越往麵，包裹的白布上的血跡就越多。終於到了最麵的一層，布幾乎全部染成了紅色，黏糊糊的，小孩子的大體形狀已經能看得很清楚了。

    左小舟使勁咽了口唾沫，手哆嗦著往前伸，再碰到裹屍布的那，又像是觸電般的縮了回來。反反複複好幾次，都沒有將那最後的一塊布掀開。最後，他呆了半晌，發直的目光突然間變得凶狠了起來，猛地掀開了裹屍布，一個支離破碎的孩子的屍體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孩子的身體已經被啃咬得非常嚴重了，幾乎麵目全非，金色的頭發少了很多，那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從頭皮上拉扯下來的。

    一個可愛的活生生的俄羅斯小女孩剛剛還是活蹦亂跳的，可僅僅就這一會的功夫，她便被折騰成這個樣子，而且還是被幾隻愚蠢的畜生折騰的。

    他幾乎能聽到阿加塔在豬圈那可憐的哀嚎聲，他幾乎能看到幾隻該死的豬在那肆無忌憚的啃食著阿加塔瘦弱的身體……

    左小舟的大腦在轟鳴，就像是飛機起飛時的壓迫感，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他狂吼一聲，猛地跳了起來，轉身就向錢傳宗撲了過去。

    錢傳宗早有準備，一個閃身躲到了一邊，手一揮，注射器的針頭準確無誤的插進了左小舟的後脖子。

    注射器中的液體被注射進了左小舟的身體，左小舟的身體如同是中了孫悟空的定身術一般僵在了那，一動不能動。他瞪著眼睛，注視著某一個地方，眼珠幾乎就要飛出眼眶。他大張著嘴，喉嚨發出哢哢的聲音，可就是無法喊叫出聲音來。

    最後，他全身一軟，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錢傳宗連忙蹲下，摸了摸左小舟的脖子，長出了一口氣。

    何鬱芬擦幹了眼淚，焦急地問：“他沒事吧？不會死吧？”

    錢傳宗搖搖頭：“沒事，那一針能讓他沉睡三天。而且麵的麻醉劑能刺激大腦神經，即便是三天後他清醒過來，也會對今天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你趕緊去把那個死孩子處理一下，然後把那個可愛的外國小女孩從媽媽那接回來，從今以後，她就是咱們的女兒了。”

    何鬱芬甜甜的嗯了一聲，在錢傳宗的臉上吻了一下，說：“你真棒！給那孩子起個名字吧。”

    錢傳宗想了想，說：“我文化不高，也不會起什好名字，我看就叫錢莎莎吧。”

    “這就是當年左小舟和錢莎莎之間的故事，”姬遠玄合上筆記本電腦，“從那天開始，阿加塔就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錢家的錢莎莎。”

    “那左小舟呢？”婉如問。

    “事後，錢傳宗就把左小舟送出了錢家莊園，把他安置在了縣的一家賓館。三天之後，左小舟就在那家賓館清醒了過來。錢傳宗說的不錯，那一針藥劑中的麻藥的確有著麻痹腦神經的作用，可阿加塔之死這件事對左小舟來說刺激太深了，根本就不可能輕易的忘掉。於是，他很快就又想了起來，並且還到錢家莊園去鬧了好幾次。可孩子已經死了，這是他親眼所見，錢家也沒有辦法。最後，錢家給了左小舟一筆錢讓他趕緊離開。錢家在閩南的勢力非常大，單憑左小舟一個人是不可能和整個錢家抗衡的。而且當時左小舟的腦傷已經開始惡化，精神上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即便就是上訴法院，法官也不會接受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的證詞的。”愛閱完整內容

    婉如哼了一聲，說：“這就是以勢壓人！還有那個錢傳宗，竟然真的弄了一個死孩子來欺騙左小舟。難怪在左小舟的，娃娃的最終歸宿是被撕得粉碎，沒想到現實中的真相竟然更加的殘忍。”

    姬遠玄點點頭：“其實錢傳宗那個時候也是在賭，他不能確定那個被糟蹋的麵目全非的死孩子能不能騙過左小舟。可惜的是，左小舟當時腦子已經受了傷，非常容易動怒。如果他當時能夠保持清醒，能仔細看看那個死孩子的話，應該可以注意到其實死去的孩子並不是阿加塔。”

    婉如歎了口氣：“現在已經沒有如果了，如果真的有那多的如果，那怎可能還會發生這多的事情。”

    停了片刻，婉如問：“後來呢？左小舟離開錢家莊之後又去了什地方？”

    姬遠玄思索了一下，說：“在左小舟最後的章節，他描繪了一片綠色的海洋，而且他自己也化身成了一隻灰色的大魚，每天在海洋中穿梭嘻嘻，在白色的浪花自由自在的翻滾。我想，這個地方就是他隨後的五年所居住的地方，隻不過那個時候他的大腦已經非常糊塗了，對這五年的記憶，他的大腦中是一片空白的。”

    婉如托著下巴：“那會是一個什地方呢？”

    姬遠玄想了想：“如果一定要說有這一個地方的話，我想應該就是道觀吧。”

    “道觀？”

    “是的，綠色的海洋其實就是樹林，灰色的魚是因為道服是灰色的，白色的浪花是林中的霧氣。左小舟應該是因為機緣巧合被道士救了，讓他留在道觀出家為道，還用草藥為他治病。五年之後，左小舟的大腦逐漸康複，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也想起了自己是誰，但五年前所發生的那段傳奇的經曆他還是沒能想起來，包括安菲薩和阿加塔，也已經被他的大腦封存在了記憶的最深處了。”

    婉如的眼角濕潤了：“這樣最好，因為那段記憶實在是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