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雪紛飛。

    凜冽的寒風夾雜著大片的雪花，灌進了狹長的巷子，從孫澤身邊呼嘯而過。

    孫澤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緊了緊衣領，係上最上排的的風紀扣。

    ‘’今年的冬天來的有些早啊，溫度也比往年下降的厲害。糧食和燃料是個大問題，不知道城堡先前儲備的物資，夠不夠這個冬天用的。要不會死很多人的。這個該死的世道……”孫澤皺著眉頭罵道。

    “哥真是個好人，處處為世人著想。”孫澤一邊忙著往自己臉上貼金，一邊漫步走向巷口。

    厚厚的雲層遮住了星月。高高的磚牆，投下巨大的陰影，掩埋了孫澤的身影。巷口外牆上懸掛著一盞路燈。電壓不穩，時常斷供。路燈發出吱吱的電流聲，配合著時明時暗的昏黃燈光，讓巷口如同一片陰森的鬼域。

    哥這算不算身處黑暗，心向光明呢。

    不對，感覺自己像個地下工作者。可不能要這樣的人設，這樣的人物要不是叛變了革命，要不就是早早死翹翹了。

    哥正年輕，還有大把的時光等著哥禍害呢。哥要堅強的活下去。

    為什要用“堅強”兩個字呢？哥又不是那個“堅強的小強”。

    那用“頑強”好不好？好像意思也差不多啊。

    孫澤撓了下頭，很是苦惱，深怪語文老師沒有用心教他。全然沒有反思自己在語文課上的所作所為——網絡小說就那好看？

    （“朽木不可雕也。老師真的盡力了。你自己上課不聽講，還怪到老師頭上來了。老師比竇娥還冤枉百倍。隻怪我的心太軟，心太軟。小子，別讓老師逮到你。要是打不死你，老師跟你姓。”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某位老師咬牙切齒的罵道。）

    孫澤很是糾結，胡思亂想中已經臨近了巷口。

    巷口邊上一個方形的大鐵皮垃圾箱，兩隻大老鼠徒勞翻動著垃圾。已經尋找了無數遍，能吃的都早已吃光了。還有一隻老鼠在垃圾箱外，沒滋沒味地啃著一塊沒有一絲血肉的大骨頭。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我也不是狗，就讓我啃這個！某鼠暗恨老天不公，卻也不敢聲張。要不另外兩隻老鼠會分分秒秒教它重新做鼠的。

    我怎這難啊！老天苛刻，不給我掉下餡餅也就算了。連我的同伴也欺負我。不如讓我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早死無牽掛。

    大老鼠深感鼠生暗淡，前途無光。

    正在自責中的老鼠，突然身體一僵，豎起了它的耳朵，聆聽四周的動靜。

    孫澤腳步聲雖輕，但還是驚動了這隻啃著骨頭的老鼠。它兩爪伏地，努力挺直了身軀，向漆黑的巷子望去。一個隱約的輪廓，慢慢在它眼放大，逐漸清晰。

    真是行走的美味啊，好久沒吃到過了！

    好久的是多久？一天，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真的記不起來了。

    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一大塊肉能吃多久，一頓，兩頓，一天，兩天……大老鼠掰動雙爪爪尖，努力的計算著。

    “難啊，難啊，真的太難了！”大老鼠仰天長吱：“不會我的數學，真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在某個角落，體育老師唉聲歎道“這個鍋我不能背。”）

    它有限的腦容量，計算不出這高深的問題。

    老鼠望向孫澤，猩紅的雙眼充斥著貪婪。緊閉的嘴唇慢慢張開了，露出了四顆碩大的門牙。叼在嘴的骨頭無聲跌落，卻也沒濺起地上的幾片雪花。大量的唾液出現在它的嘴邊，又順著嘴角流出，如同拔絲，拉出一道晶瑩的絲線。

    垃圾箱的老鼠也聞到了人類的氣味，迅速的從垃圾箱翻了出來，和外邊的老鼠並排站在一起。

    “不許吃獨食。要不打你呦。”

    “這次你膽敢吃獨食，下次就不帶你玩了。”

    “不敢…不敢，真的不敢了。”

    美食當前，三隻大老鼠都興奮了。吱吱的交流著，全然沒有把孫澤放在眼。

    在它們眼，巷口就是它們的領地，路過人類就是它們圈養的食物。

    短暫的鼠生，有限的經驗，限製了它們的眼光，決定了它們的格局。

    “打……打……打劫……”，竟然是個磕巴鼠。不知道是不是整天光啃幹巴骨頭，硌壞的嗓子。

    變異鼠，三隻全是變異鼠。

    兩尺多長的身體上，皮毛殘存無幾。其餘部位裸露出的肌肉上，布滿了血痂，有的地方快要愈合，有的還在流著黑紫色的血液。

    孫澤知道那是病毒在作祟。強大的病毒在老鼠的身體和免疫係統衝突著，還沒穩定下來。

    “那你要劫財呢，還是要劫色呢？”孫澤不動聲色的問道。

    老鼠發出吱吱的叫聲，但是孫澤居然能聽懂，而且沒有一絲驚詫。

    “不……不劫財，不……不……不劫色。隻……隻……隻劫……隻劫……”，磕巴鼠“劫”了半天也沒劫出個毛線來。

    啪。

    “什玩意兒。大磕巴，看見你就心煩。不好好學習，連話都說不明白”，頭上頂著一小撮黃毛的大老鼠，不耐煩的一巴掌把磕巴鼠扇到一邊。

    它對另外一隻大老鼠說道：“大忽悠，你來。”

    顯然，他是這三隻變異鼠的頭兒。

    “遵命，大王。”

    大忽悠用力的吱吱的兩聲，清了清嗓子。睜大了它的鼠眼，瞪向孫澤。盡力想表現出一副凶狠猙獰的模樣。

    “咳，咳。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啪。

    又是一聲巴掌，大忽悠也被黃毛鼠扇到了大磕巴一邊：“哪來的山？還有什留下買路財？讓你們好好學習，好好學習，就是不聽話。你看。大忽悠你都被大磕巴帶壞了。”

    黃毛鼠倒是不傻，可憐起來大忽悠。

    “怎又是我？”一邊的大磕巴，無故中槍，滿臉委屈。

    “為什我要說又字”大磕巴無言的望向陰暗的天空，隻覺得鼠生無趣，往後餘生盡是灰暗。

    “太難了，真是太難了。”

    “不要灰心。”大忽悠仿佛讀懂了大磕巴的心思，悄悄勸說道。

    “要敢於麵對淋漓的鮮血，要敢於直麵慘淡的鼠生。因為……”說到這，大忽悠停頓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語氣，接著說道“因為這樣的日子，以後還長著呢。”

    大磕巴頓時覺得天地失色，日月無光：“大忽悠，你可真會安慰鼠。”

    黃毛鼠無暇顧及身邊的二鼠，對著孫澤惡狠狠的說道“我們不要財也不要色，隻要你的命。

    “當然為了顯示本大王的仁慈，你可以選擇死的方式。站著死，還是躺著死。”

    “我要是說不呢？”孫澤淡淡的說道。

    “那好，那就別怪本大王替你選了。大磕巴，上。”

    話音未落，大磕巴幾步助跑，騰身而起。張開鋒利的牙齒，咬向孫澤的喉嚨。

    “有肉吃了，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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