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才到梁州不過三天，便聽聞了李實已收複東都、偽朝君臣被一網打盡、正急速進攻神都消息，一時怔住了。

    當時身邊一個女伶正在唱，“千齡人事一朝空，四海為家此路窮，豪雄意氣今何在，壇場宮館盡蒿蓬。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歌未盡，曲未終，太上皇已是淚流滿麵。

    非常後悔不該出逃至此，現在還要到南都去嗎？

    如今皇帝已是別人的了。自己成了大戴的笑話、罪人。

    正愁著，馮總管來報。“劉必來了。”

    “深夜來此，所為者何？為逆子做說客嗎？”

    “劉必不比他人。”

    太上皇歎道，“那還是叫他來吧。”

    劉必來了，和太上皇也不行君臣之禮，如家人父子那隨便就座。

    “孩子，我還記得你七歲那年，我第一次召見你，你出口成章，哲理深藏，都說你是曠世神童，我說你是國之祥瑞。七歲我就叫你給太子伴讀，晃晃悠悠如今你也二十九歲了。你本該是個好宰相，但卻沉迷修仙。世人或許覺得可惜，但我其實很羨慕你。我也特別仰慕修仙，可惜資質不夠，不能如你早早臻於仙童。”

    “資質好的肯定有，我算不了什。李實也許在休閑上還有一番大成就。”

    “人的能力真的如他，能者無所不能嗎？”

    “可能他是天授吧。論聰慧或者質樸都一般，偏偏他能一日千，所欲者必達。”

    “他會爭帝嗎？”

    “權力野心幾乎沒有，似乎真的是天降他來救大戴的。他有完成使命的急迫感，如今使命已達，他便鬆了下來。有尋仙之意，未必是出於長生或者什別的目的，大抵是消遣、好奇，肯定也有避免猜忌之意。”

    “你和他達成了什？”

    劉必便說了。

    “他倒是一個很簡單純粹的人，我們都把他想得複雜了。但他天生能力如此強悍，若我還在位，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埋沒其才能，西蕃、南召、天狼、灰胡、乃至大食、波斯，都該派他征戰。大戴如此強盛，豈可碌碌無為？”

    “但平天明父子造反，不正是因為要四處征戰，必須給總管集中權力，造成國中之國，最後不得不兵戎相見嗎？”

    “李實之前提的建議說，朝廷掌控財政後勤和派將之權，堅決不讓形成私家軍局麵，正是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