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分配到了產科，那個每年隻有一個名額，且我夢寐以求的科室，知道消息的那刻簡直高興的要暈倒。

    晚上我早早的就睡了，起了個大早去報導，夜班護士看到還以為是我病人呢，知道我是新來的護士後把我引到了值班室。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科室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感覺自己好像有了一種使命感。

    交班完她把我帶到護士長麵前，護士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長相溫柔，知道我是來報到的之後，跟我輕聲細語的介紹科室規章製度，並且要求我背下重要的部分。然後給我介紹了我的代教老師。隨即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因為每天都有生產的產婦，所以每天早上需要去把從供應室消息的器械拿上來，用過的器械打包拿下去，我目前所做的就是這些雜事，打包器械，接收器械，不能多也不能少。偶爾也會在老師的要求下給產婦聽取胎心，分辨胎方位，了解宮縮產程進程。

    今天依舊照例下去拿產包，因為特意避開拿包的高峰期，所以平日隻有我一個人的小房間今日多了一個人，他穿著白大褂拿著iPad低著頭在那裡刷著心電圖，我站在他身後聞到了衣服上的消毒水味道夾雜著淡淡的木質香水味，他並沒有發現身後有人依舊專心的反覆看著其中一張心電圖，直到櫃門內的人出現把消毒包放進去，他才收起iPad，才發現他身後站著一個人。他看了看我笑了笑。哪種明媚的笑容讓我，感覺霎那間被電擊了一般，我臉瞬間紅了，勉強一笑趕緊低下頭去，沒再看到他那張讓我心跳緊張的笑容。他打開櫃子便問我哪個科室的呀，我小聲地回答後他隨手將我個東西睇到我麵前：「是這個吧？給你」我接過一個是我要拿的產包。我看了看他慌張地說：「謝謝！」他笑了笑大步的離開了。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腦子裡麵依舊是那張帥氣的臉，溫柔明媚的笑容，讓人融化的桃花眼。可惜我卻連他是哪個科室的都不知道。幻想著再次見到他會有不一樣進展的我就這樣慢慢入睡了。第二天早上因為昨晚睡得太晚而打不起緊張，差點遲到。剛到科室帶教老師就讓我將一份會診報告單遞給我告訴我將它送到五棟三樓的心胸外科，給程醫生。我拿過來看了看是個做了心臟支架的產婦。啊，是31床那個即將剖宮產的待產婦，是要給她製定手術方案了嗎？我心想。五棟離我們還是有點距離，我一路快走穿過外科1大樓和法醫鑑定區朝外2趕去，我刷了一下醫務人員專用梯上了三樓。來到科室新舊患者肩摩袂接，過道人多卻好在不吵，一大早除了忙了的醫護，還有病患家屬。看著他們近乎滿床的樣子，我不禁心想到：他「她」們每天都這樣忙嗎？來到醫生辦公室，我敲敲門，問到：程醫生是哪位？然而大家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手裡頭忙著自己的事，我又鼓起勇氣問了一遍，終於有一個年輕的醫生搭話了，說明來意後，他指了指對麵的空位置，讓我把會診單放在桌上，他去查房還沒回來。我將會診單放下便轉身離開。回到科室忙完每天相同的工作，特意去看了看31床的病例，才發現她六年前也是在我們醫院心胸外科做了支架，預產期也是在這週便打算是在這週內完成手術。

    中午吃飯間檔，因為還需要有人留在外麵於是我跟代教老師就先讓其他人吃飯，我兩先留在外麵，以防有什麼事找。沒一會來了一位年輕的女醫生，看上去比我大一點點，她問我顧燕霞在哪邊，主治醫生是哪位，說是來會診的。我詫異這麼年輕就當上了主治醫生嗎？我忙叫來我們值班醫生，也是顧燕霞的主治醫生，然後邊看到辦公室還坐著一個人，他正在瀏覽著病例我猜大概是顧燕霞的吧，猛然一看那個人的側臉似乎很熟悉，似乎就是昨天遇到的那個醫生。代教老師看了看我，感覺我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你很想去看嗎？」

    「啊，沒有啊！」我感緊把視線從那邊收回。「沒關係，你也去聽聽吧，聰姐會很願意教你的，而且現在又沒事，你知道多點對你也好」

    其實我並不想過去，這麼一說有種不得不去的感覺。我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還是不要了，有點不大好。代教老師笑到：這有什麼不大好。好吧，你不想去算了，把這兩杯水給他們送上去吧。」我拿過桌上她泡好的茶，便朝醫生辦公室去了。

    那個年輕的女醫生趕緊接過我手中的水，我想來她應該是跟我一樣也是剛來沒多久吧。

    另一杯茶我放到那他桌旁，並說：「程醫生，你的水。」他抬眼禮貌的笑了笑說了句謝謝，便跟聰姐繼續討論去了。

    我心一驚，果然是他。我趕緊轉身就走，在他身邊總讓我覺得無比緊張。

    姐姐們吃完飯出來了，我跟代教老師和她們交接一下也去吃飯去了。在值班室跟老師聊了一會，中途送外賣的阿姨進來放下盒飯又匆匆離開了。隨後聽到對麵叮的一聲，微波爐內我的飯才熱好，等我過去的時候代教老師已經吃完走了。吃飯的間隙那個女醫生過來了問我：「剛剛的盒飯在哪裡呀？」我連忙拿過來放到桌上。然後就見她朝外麵說了句：「老師，在這邊。」「你拿到醫生辦公室來吧。」我聽到聰姐說道，當下鬆了一口氣。等我吃完飯，洗完碗筷出來時他們也已經走了。

    下午看到醫囑，31床準備明天上午做手術了。

    終於捱到了下班時間，感覺今天一天似乎過得特別慢，拖著疲憊的身體上了公交車，一路晃回了家。晚上洗完澡，看了看術後指南，想著明天31床下手術的時候注意事項多熟悉熟悉，沒一會就到了十一點了，於是收納好書熄燈上床睡覺了。

    等我來到科室時，31床已經由夜班助產士送去手術室了。參加完晨間交接班後便開始查房，她們交接我則在後麵聽血壓去，胎心，有幾個已經有不規律宮縮的產婦她們讓我多觀察觀察，多摸一下宮縮情況。

    做完這一些已經九點半了了，放下血壓器趕緊跟姐姐們一起去上針，然後給產後的產婦再護理一下就十點四十塊十一點了，這時候助產士也下來了，懷裡抱著31床得寶寶，跟我們交代了出生時間男女性別然後常規性的打一針維B。我準備好藥劑還有體溫計便跟老師一起去了嬰兒室，核對了一下手腳腕帶，和家屬再核對了一下便在老師的指導下給寶寶量了體溫，肌肉注射了維B。沒半個小時醫生也下來了，但是卻是他，戴著藍色的手術帽，穿著一身藍色的洗手服，戴著細細的金框眼鏡，給人一種斯文乾淨的感覺，他讓我趕緊準備好心電監護，產婦很快就要回病房了，然後其他的事跟我代教老師交代去了，我去儀器室趕緊推來監護儀放到31床旁。就見他坐在我們醫生辦公室電腦前，隨後護士站便收到了顧燕霞的術後醫囑。

    產婦回到病房後他跟著我們一起將產婦搬回了病床，上好了監護，告訴我們24小時內密切觀察產婦心電狀況，還有出血情況有異常即時告知，我點點頭，在本子上記錄下來他說的話。回到醫生辦公室跟聰姐交代了一下後，他便又回到病房，再次確認下產婦情況，看到我在旁邊，他輕聲問到：「今天你當班嗎？」

    「是我代教老師當班，我分配到這邊，目前還在代教老師管理期間。」

    「這樣啊！嗯，多注意下她。」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總覺得他似乎有說的卻又沒說完。然後他身邊的跟班，看著我眼神當中似乎也有話要說一樣。

    今天白班一天代教老師都將31床交給我，她跟在後麵隻字未提，似乎是讓我獨立去完成，也確實，都來了將近一個禮拜了，又不是實習生了，沒必要那樣手把手教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跟他似乎沒有再碰到了，心裡有些許遺憾，下了班我打算去超市買點水果再回去，於是便在中途下了車。

    沒想到在這也能碰到他。

    當時我在挑水果，聽到有人在我身後「嘿」了一聲，我轉頭一看居然是他。「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他笑著對我說，白色的T恤，發灰的牛仔褲，我才發現他竟然高出我兩個頭來，我隻有抬著頭才能看到他那似乎怎麼樣都能讓別人淪陷的臉。即便是剪著寸頭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他居然沒禿頭，還是說怕禿頭才剪的寸頭，我被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差點逗笑。

    「啊，程醫生好。」尷尬的打了聲招呼。

    「哈，你不要這樣叫我了，現在都下班了。我叫程眴。你呢？好想見麵很多次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叫蘇青。」我低頭假裝挑選著我不愛吃的蘋果。

    「喔，你是就留在產科了嗎？」他撿起麵前的水果看了看然後放進袋子裡。

    「不知道，還要聽醫院安排呢。」莫名其妙的很，跟他說話總讓我覺得臉紅心跳加速。

    「啊，這樣啊，那還真希望你能分配到心胸外科，這樣就有多了一個得力助手了。」他笑意盈盈的看著我。他此刻沒有戴那副細細的金絲眼鏡，那種幹練的感覺被鄰家男孩所取代。

    我笑了笑，去到另外一邊挑選愛吃的芒果去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幾乎是他在說話我在一旁附和著，結帳完然後就一起出了超市。「你開車來的嗎？」

    「沒有，我坐公交車。」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時之間居然沒想到拒絕，就這樣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地下室。他將我的水果一並放到了後備箱，然後給我打開了副駕駛的門，我看了看他。他似乎看出了什麼「沒關係，沒人坐過的。」他這話似話怪怪的。

    上了車，繫好安全帶，他關上車窗打開空調，車內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跟第一次見麵時的香味一樣，雖然如此，我依舊覺得燥熱難耐，心臟感覺要跳到嗓子眼了，他喵了我一眼，突然說到：「你臉怎麼那麼紅？還很熱嗎？」

    「啊，沒有，不是。我隻是想快點回家。」糟糕，被他這麼一說感覺臉紅心跳的更快了。

    終於捱到了家門口，我趕緊打開車門，想要逃走「蘇青，你水果不要了嗎？」

    此刻真想找個地縫。

    他下車打開後備箱，將水果遞給我，並說道：「留個聯繫方式吧！」

    我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機互換了聯繫方式後，看著他驅車離開的影子後，看著他的微信號，終於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打開朋友圈居然一條動態都沒有。

    晚上坐在書桌麵前，拿起手機看了看，並沒有收到任何訊息。看了下書，隨後便上床睡覺了。

    新的一天開始了，一來科室發現今天三台手術一台平產，好在白天的助產士多，人手忙得過來。

    漸漸的自己學到的知識越來越多，能獨立完成的操作也越來越多，護士長說下個星期就可以開始獨自上24了。

    晚上兩人聊天他問我下週什麼時候開始倒24。我納悶他怎麼知道的。他說跟他們科室也有新來的護士，估摸著都是護理部統一安排。我說還不清楚。閒聊了兩句他便要準備去睡了，明天還有一台開胸手術，我問他為什麼主治醫生了頭還沒禿頭，他發了條語音過來說：身體好。我發了個白眼的表情，便也睡覺去了。躺回床上，著實沒想到他32了卻感覺不到年齡感，也沒想到他到現在居然還是單身。感覺高興之餘又有些擔憂。

    又期待又擔憂的24來了，白天自己一個人當班還好，姐姐們都在，有什麼問題也能及時解決，不過好在我沒遇到什麼難題。下班了，就隻剩了我一個當班，還有一個助班的了，今天倒是清閑沒有新收產婦隻有幾個待產婦還沒到進入產程。夜十二點我查了一下房，挨個聽了聽胎心，摸了摸有無宮縮情況，回到護士站寫夜班病例時，沒想到他過來了，他穿著白大褂，依舊是第一次見到時的樣子，他走到我身邊，淡淡的木質香水味飄進了我的鼻子，他將手上提著的一袋吃的遞給我：「不知道你晚上什麼情況，趁著科室現在沒事給你帶了點吃的。」我震驚他居然知道我24，而且還抽空給我拿來了吃的。

    「你離開科室不會有事嗎？」我擔心的問到

    「嗯，我事情忙完才過來的，那邊有進修醫生暫時看一下。我待會就回去了。」

    「她是你帶的學生嗎？」

    「不是呢，隻是我這手邊最近病例比較多，主任就讓她跟著看一下。」

    「嗯…這樣喔，這個，謝謝喔！」我看著他心裡止不住的開心。

    「沒關係啦」他摸摸我的頭笑道「我走啦，回科室去了，有什麼異常，即時匯報。」他交代完便離開了。

    我拿著他帶過來的小零食水果，突然有種甜蜜的感覺。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冬季了，湖南的冬天冷得讓人頭痛，我拿著一個禮盒裡麵裝著一條男士圍巾，這是我很久之前挑的一直沒找到機會送給他，正好他今天生日，想著就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他好了，我噴上淡淡的香水便出了門。

    到了約定的餐廳，他早早就到了，穿這件灰白色的羊絨衫正在座位麵前向我招手，我走到他麵前，將禮物遞給他，他高興地看著我「我很久沒有收到禮物了，謝謝！」隨即很紳士的給我拉開身旁的凳子。招呼服務員來替我點菜。然而我不知道的事，不遠處的那一桌，是那個進修醫生，她一直盯著在盯著我們。

    吃完飯已經很晚了，他從禮盒當中拿出來，係在脖子上「此時不戴更待何時呢」隨後對我說道「我送你回家吧」

    「好啊」這一回，我回答的很自然。

    我以為他開車來的，結果他並沒有，於是我倆邊走邊聊，好不開心，絲毫沒有發現身後麵跟著的人。

    半年的輪科過去了，等護理部下發下一個科室的輪科通知，在這裡也學到了非常多的知識，其實我是助產專業的，本就不需要再輪科了，沒想到今年換了護理部主任，在新一輪輪科名單中我也在其中。護士長沒一會回來了叫我去了辦公室，告訴我了下一個科室，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心如死灰居然是泌尿科，我沒想到居然要輪這個，收拾收拾東西，直接上了七樓，到了護士長那裡報到，一直有聽說關於七樓的事，聽說這個科室的護士長異常的苛刻，果然沒錯，一上來就問我了泌尿外科手術術前術後護理，幾個常見病的臨床表現，輔助檢查等等。然而除了術前術後護理能答出來，其餘的隻能憑藉著當初在學校學的記憶軿湊出來，畢竟當初在實習時，泌尿科隻是作為背選科室，可去可不去，去的時間也很短。結果護士長讓我在一週內把專業知識啃下來，這樣下來我不僅每天白天要上班晚上還要啃書，程眴知道以後拿了一本書給我上麵是關於一些常見病的隻是歸類，後麵才知道這本書是他從手術室泌尿科護士的手上借來的。結果沒有等到我背下來，我就被護理部派到了另一個科室，當時我在給一個男生拔尿管，正覺得難為情的時候護士長把我叫走了，告訴我收拾東西，去心胸外科吧。

    我心裡一顫，回到值班室給他發消息：「我要去你科室上班了。」

    「那豈不是很好，可以一起上下班了。」我突然感覺一種不真實感。沒多想，背著本來就不多的東西去了五棟。他看到我來了笑了笑，拿過我手上的東西，跟我一起去了護士站：「淩姐，我們科室又多了一位得力助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