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說起來，是我先認識祝蓉的。

    我六歲的時候，來到小區的遊樂場玩。孩子們圍著滑梯和秋千瘋跑，遊樂場麵充滿了歡聲笑語。

    隻有一個個子矮矮的女孩，坐在圈外，安安靜靜地畫著畫。我湊過去看，畫上是孩子們玩鬧的場景。有趣的是，每個孩子身後，都有一對蝴蝶翅膀。不論是站在秋千上大叫的孩子，在沙坑互相扔沙子的孩子，還是其他笑鬧的孩子，在她的筆下，恍如一隻隻生機盎然的蝴蝶。

    她的畫看似平靜，卻暗藏一種神奇的魔力，我不由得看癡了。

    她畫完後，忽然對我一笑。

    “你也喜歡蝴蝶嗎……”

    二

    上小學時，我們認識了梁。

    不知為何，我們三人截然不同，卻意外走到了一起。

    梁喜歡科學，喜歡高談闊論。祝喜歡美術，喜歡看書。而我什都不喜歡，隻喜歡和他們倆聊天。

    梁10歲生日那天，梁叔叔帶我們去海城的植物園看蝴蝶展，同行的還有祝的姐姐祝雪。

    那天晚上，植物園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蝴蝶表演，隻見馴蝶師搭起了高高的火圈，手中的長棍一揮，成百上千的蝴蝶便如流光溢彩的龍一般從火圈飛過。長棍又一揮，那蝴蝶竟直奔向火焰燒成了一堆堆彩色的灰。還沒等觀眾驚呼，長棍再一揮，蝴蝶竟又在火焰中涅槃重生。對於10歲的孩子來說，我們都被深深震撼到了。

    那天，祝雪和梁叔叔請我們吃了麥當勞，我記得，祝的眼睛亮亮的，盯著可樂上的冰塊直發呆。

    “在想什呀，妹妹？”祝雪笑眯眯地問道。

    “長大以後，我要畫一幅畫，叫做《百蝶圖》！”

    她眼中的神采，與梁驚人的相似。

    三

    化工廠的老板，名叫馬文才。

    祝蓉的姐姐祝雪，是馬文才的秘書，也是一名刑警。

    在那次爆炸事故中，祝雪也喪生了。

    她比梁大成幸運，梁大成躺在病床上受了三天三夜的折磨，而爆炸時，祝雪恰好在鍋爐房附近，死的沒有痛苦。

    參加祝雪葬禮的人，大多是她在公安局的上級和同事。

    “狗日的馬文才，殺了我們那多同誌，現在又來害一個小女孩的姐姐！”

    在給祝雪獻花時，一名警察恨恨地咒罵道。

    葬禮結束時，一位公安局領導找到了祝。

    “祝雪同誌是為打擊罪犯獻身的英雄，對於她的離世，我表示沉痛的哀悼。”

    戴著黑紗的祝隻是低著頭坐在那，並不搭理他。

    領導見祝不答話，便挑明了自己的來意。

    “祝雪搜集了許多馬文才的販毒證據，你有任何線索可以找到這些證據嗎？”

    祝依然沉默著，隻是搖了搖頭。

    領導歎了口氣。

    “祝蓉同學，你在學習或者生活上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們人民警察。祝雪同誌是烈士，我們不會虧待她的家屬的。”

    我和梁坐在祝的旁邊。那長的時間，祝都沒有哭。待人走後，她終於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他們都說我姐姐是烈士，是英雄，可是我隻想要一個活著的姐姐啊，嗚嗚……”

    梁摟住祝的腰，不斷安撫著她。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