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母親同時公休的日子，比較難得，也是陶樂斯的成年紀念日。

    早餐後，母親端上一個小小的複合脂粉蛋糕，大家異口同聲喊起“北司永，成年快樂”。

    切蛋糕，分盤而食。

    父親問陶樂斯，想得到什樣的紀念禮物。

    陶樂斯腦中閃過昨天傍晚的情境。“吉他。”不禁脫口而出。

    雙親麵麵相覷，唯有陶德自顧吃著蛋糕。吉他在北司不僅是冷門樂器，且遊走在規製邊緣。

    父親眼中閃過一絲憂慮，輕歎一口氣，沒有應允，也沒有否定。

    陶樂斯見狀也沒再繼續吭聲，起身和母親一道收拾餐具。

    按照北司的規製，高等教育集中在首府，居民滿18歲後按評估升學至a區理識學院或文識學院，同時獲a區一處求學公寓，獨立生活，直至畢業。

    陶樂斯今天須從家搬出，縱然多有不舍。

    環視著住了自己的小房間，她逐幀儲存。她不打算複製房間的裝飾設置到自己的新公寓，所以僅做視覺備份留作惦念。

    陶德沒有敲門跑進房間，從身後遞來一個盒子。“姐，生日快樂。”

    陶樂斯愣了一下。“你從哪學來的話術？”

    “這。”陶德指著盒子。

    陶樂斯指尖飛挑，抽開盒子上的絲帶。白色的基座上，透明纖膜形成的柱體，一個小女孩在旋轉吟唱。

    “happy birthday to you”這是一個音樂盒，造型複古，播放著古典樂調。

    陶樂斯欣喜難抑。“你這是從哪弄來的？”

    “嘿，這個可費勁了。”陶德炫耀起他如何幫同學修複噴射背包，交易換來這個古董，又如何破解盒子係統刷出影像，錄入下載的音律。

    “你可知道，按規製，你這個行為足以讓父親今年扣上20分。我們家下一年就隻能到d區去感受熱浪。”

    “噓。”陶德豎指示意低調。

    陶樂斯嘟嘴搖頭。

    離家的時點到。

    陶樂斯收起的東西不多，僅裝滿一個隨身行李箱。

    回望家門，她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慌亂，淹沒了向往自由的雀躍。坐在車上，母親捏著她的手，微笑中閃著淚光。

    車至第一站，c區中心區的uc服務中心，陶樂斯每年出生日都須來一次的地方。

    北司每個居民身上都植有uchip，從出生之日，直至死亡之時。大家習慣稱之為u芯。最早北司生存環境惡劣，每個生命都需精心護，uc聲言為防止幼兒丟失、夭亡，定規要求所有居民都必須服從植入的指令，由uc直屬的服務機構ucp負責管理。u芯從初代的定位及身份識別功能，逐漸升級演進出通訊、娛樂及疾病監測等功能，迭代至今日，功能包羅萬象，已成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一個u芯對應北司基礎網絡——bsn星網唯一id，全天候實時在線，沒有它，在北司的城市寸步難行。每年出生日，ucp都會根據每個居民的身份和年齡段適配不同的基礎功能，居民隻需在城市內任何一個自助終端匹配生物指標後便可完成升級。基礎功能以外，也有一些附加增值功能可下載，如視像增強輔件、美音優聲輔件等，但需另行支付k幣，相當昂貴。

    陶樂斯有一點與其他人不同。她的天生金屬過敏體質，使她無法像常人一樣在掌心植入u芯套件，隻能在腕上配帶無法自行解開的體外u環。這種百萬分之一的偶然，在北司民間被視為缺陷。u環套在手腕上，無法附加輔件增強能力，且難以遮掩，小時候被鄰家小孩、班上同學嘲笑，陶樂斯常為此自卑惆悵。且u環無法自助升級，每年必須到ucp服務中心接受核驗，手動升級。

    她厭惡ucp分區服務中心這個銀灰的大廳。莫名其妙的厭惡。

    進去後，她還需獨立進入一個泛著藍光的盒子般的小房間。

    “姓名。”

    “dorothy hope。”聲紋感應點亮了房間。

    服務人員識別陶樂斯的虹膜和指紋後，讓她將手臂伸進側牆凹進去的一個圓孔內。瞬時抽出，u環已經換新，新環邊緣晶瑩微透，更為精致。

    “新城市、新公寓、新學院，及你所需的一切，已經寫入u環。北司永，生活愉快。”

    從ucp服務中心出來，父親說到前麵街區走走。繞過c區食物服務中心，有一個服飾服務中心。陶樂斯今天可以領取一套新尺寸的基本款服裝。服裝初樣裝是一襲銀灰，以外的外飾圖形和顏色則需選購下載。經過模擬窗時，陶樂斯身上突顯各種樣款的外飾套在身上的效果。她身形勻稱修長，展示效果比另一側的動態模擬人更佳，引得路人側目流連。母親倚著父親盯著這一切，自豪含笑。父親問陶樂斯，可以選一套外飾作為成年日禮物。

    陶樂斯搖頭。父親幾分無奈。

    往下走，有c區文娛服務中心。陶樂斯飛奔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