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的張愛玲

    張愛玲瘦高，當有1.70米。1955年離開香港到美國去，在入境檢查的表格上填寫的是身高六英尺六寸半，體重102磅，張愛玲不僅憎笑，竟有這樣粗心大意的？五英尺六寸半，會寫成六英尺六寸半，其實是個佛洛伊德式的錯誤。又因瘦更顯高。不怪胡蘭成也曾嘟噥道，你身材這樣高，這怎可以？可是高個子的張愛玲與矮個子的胡蘭成終究“簽訂終身，結為夫婦。”

    張愛玲喜歡藍色。她的第一本書出版，自己設計的封麵就是整個一色的孔雀藍，沒有圖案，隻印上黑字，不留半點空白，濃稠的使人窒息。許多年後，她在《傳奇》再版序中寫道，我要我最喜歡的藍綠色的封麵給報攤上開一扇夜藍的小窗戶，人們可以在窗口看月亮，看熱鬧。再許多年，在她美國的每一個臨時居所，幾乎都會自己動手，把家具和牆壁漆成極深的灰藍色。姑姑說，她母親從前也喜歡這顏色，衣服全是或深或淺的藍綠色，甚至牆上掛的油畫也以湖綠為主，遺傳就是這樣飄忽神秘。

    張愛玲有痘痘，她感謝朋友讓她看了一關於治青春痘的文章，說“那比送我金剛鑽還要好，如果臉上長滿青春痘，帶金剛鑽有什意義呢？”和所有女人一樣，她是個愛美的人，尤其喜歡誇張的衣服。她四歲時，母親出國。母愛自小缺失的小女孩，愛美的心思父親當然是滿足不了的。後來，父親再婚。繼母聽說她身材與己相仿，帶來兩箱子嫁前衣服給她穿。可憐的姑娘，得多久沒有自己的新衣了。由於後母贈衣造成了一種特殊的心理，以致後來一度衣服狂。成名後會買各種鮮豔的布料，自己動手做各種誇張的式樣，心飄飄然，完全無視眾人驚詫。在她與友人的日常通信中也多次提及，讓朋友在香港代買布料，照自己畫的樣子，請裁縫做了來，寄給身處美國的她。她曾說最羨慕的幾種職業，一為寫影評，一為時裝。她曾說，要穿別致的衣服，周遊世界過一種幹脆利落的生活。大約也知道自己酷愛成癖，故又對朋友言道“我對服裝太感興趣，其實並不好——不清高”。

    她當然是清高的，成名後拒絕各種社交場所是她的清高，對待文壇上諸多文人的態度也是她的清高。她說“把我同冰心之流比較，我是不樂意的”，“韓素英是二流作家，寫的壞不可能是威脅”，“聽見淩淑華用英文寫書，也不覺得是威脅”。她不喜歡王小逸，對徐訏看了就反感，倒是很喜歡張恨水的書，因為不高不低。當然有令她嫉妒的人，從小嫉妒林語堂，因為覺得他不配。也一直發誓以後要比林語堂還要出風頭。當然也還有尊崇的人——胡適“跟適之先生談，我確是如對神明。”看來，能令心高氣傲的人拜服的，隻有絕對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