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二嫂時常拌嘴，可那日她說著說著，竟辱我三郎：“這老三雖說有些才華，但那又值幾個錢？娶了你這個玩意兒，一輩子都是個廢物！”

    “哼，你懂什，三郎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一心一意待我，也不納妾，不許你這說他！”

    我知道二哥前些日子剛又納了個新侍妾，好像叫什春杏？那模樣俊俏得，二嫂嫂雖嘴上說很正常但心定不快活，誰願意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郎君呢，你如此說我三郎，我便在你心撓上一撓……

    果然她發瘋似的要來打我，自小便與隔壁阿福打鬧到大，在她手自然吃不到半分虧哩，這動靜引來了二哥，他應是這個家最忙的人了，母親說啦，二郎現在是整個韓家的頂梁柱，衣食起居都要按照好的來，這代表咱們韓家的麵子，他有麵兒，咱們出去才有麵兒。

    二哥先是斥了二嫂嫂：“看看你，什樣子，想你自小也讀了些書，竟這番德行！”

    可看她被我抓亂的發髻、衣衫上的泥灰和滿臉委屈的樣子，還是讓人將我押去了母親的房。也不知為何，那日再見到母親我一點都不怕，雖然他們也許會打我會罵我會折磨我，但若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打的二嫂嫂滿地找牙，不管是誰欺辱三郎，我便是死了，也要做鬼纏著他！

    “什東西，攀上了咱們這樣的高枝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過些日子就要給四郎定親了，人家是宣德郎家的嫡女，別給人瞧見你這副樣子嚇得不敢嫁進來，從今天起，不許你出房門！這幾月三郎屋的月例也先停了，四郎好事將近，你們這做兄嫂的不知道表示表示就算了，還……”

    “母親，前些日子我將自己珍藏許久的《匡廬圖》贈與四弟，他很是歡喜，但想來母親是看不上了……至於這次，寶奴平日最是溫順乖巧，是非曲直您心中有數。往後我們當謹記母親教誨閉門不出，至於那早活……便還是要交還給二嫂房的荷香了。”

    三郎匆匆地過來，又匆匆地領著我走，本以為打了二嫂嫂會被扒掉一層皮，沒想到還獎勵我不做早活哩。

    閉門思過的那些日子，隻有六郎常來找官人 ，還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什秦皇漢武什封狼居胥……好像隻有與他在一塊的時候，官人才是最開心的。

    以往在母親房做早活時，她常說我又憨又傻，其實我心都明白不過嘴上不說罷了。

    雖識不得幾個字，但道理誰還不明白哩？二哥和四郎是她親生的孩子便嬌慣些，五郎和六郎雖不是母親親生，但胡支婆還在府，倒也還有個寄托。

    而官人，他好像……隻有我，可偏偏我又什忙都幫不上，有時甚至想著，若三郎娶了那宣德郎家的嫡女，會不會比現在要好上一些？

    為了四弟迎娶宣德郎家的嫡女，韓府將婚禮的場麵鋪得極其盛大而華麗，賓客滿門，滿堂富貴，整個韓府上下人人都小心奉承伺候著剛進門的四夫人。

    那日我好像有些明白往日二嫂說的嫡庶貴賤是什，門當戶對又是什，也知道了以前街坊們說的關於成親當天的事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