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159，160……”

    從離開站台的那刻，莫岑就在心中默數著，到現在為止應該過去3分鍾了。

    雨還是不停地在身邊落下，前方天空的紅雲依然密集。

    這種天氣是趕往拾荒區的人們最不願意見到的，這意味著那些沒錢購置防雨裝備的人群隻能眼巴巴地站在站台上空望。

    大雨將大多數的欲望隔絕在外，隻有穿著防雨裝備的少數人才能在拾荒區搶到先機。

    在莫岑的日常，從鉻牆走到拾荒區一般要用上6至7分鍾的時間，200新幣左右的防雨裝備便足以在下雨天支撐他走完這段路，但是現在身上這套臨時拚湊的防雨裝備卻是整整花了428新幣。

    這讓沒什存款的莫岑在昨晚甩賣掉了老爹留下來的關於12千克廢鐵的財產。

    他稍微也能理解攬客那種事情為什會發生在自己頭上，他今天的這身行頭儼然散發著一股‘金主’的氣質。

    如果不是因為挎包地圖上的路線較遠，他是絕對舍不得花這多新幣來購置這套耐酸蝕時間更長的防雨裝備。

    腳步踏著比落雨稍微大一點的水花，那片廢墟的內容在莫岑眼一點點地變得詳細。

    他已經厭倦了每天的工作地點，無論是什樣的天氣，這看上去總是陰沉沉的，這很容易令他回想起童年同樣陰沉沉的自己。

    好像又有些不太一樣，他認真地想了想。

    至少埋藏在這些斷垣殘壁之下的遺物，總有一天會被人們爭先恐後的需要。

    他會有那一天嗎？

    ……

    不行，這樣的想法未免也太陰暗了。

    莫岑使勁搖了搖頭，注意到頭上那塊搖晃的鉻板時，又立即停止了動作。

    他可不能像廢墟上的那些稠密的植被一樣無懼酸蝕，就算出行前在容易裸露的皮膚上摸了厚厚一層碳灰，但要是被雨淋到還是會出現灼燒感的紅印。

    “362，363，364……”

    地麵上出現的植被越來越多，以及隨處可見、參差不齊的黑石塊。

    走到這，他算是正式進入了拾荒區，這也是大爐城劃分出來的輕度汙染區。

    身上的蓮蓬衣比之前穿過的要厚重許多，同時也十分悶熱，流至鼻尖的汗珠岌岌可危。

    這套防雨裝備的耐酸蝕極限是12分鍾，莫岑能在雨中行走的時間還剩下大約5分鍾，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充裕。

    大雨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身邊的路人也開始變少，他們躲進了那些傾倒的大樓，有的人正準備脫下報廢的防雨服，有的人則表情木然地注視外麵的雨。

    莫岑的身影在廢棄的大樓之間穿行，他繞過變形而支梭起來的道路橋梁，擠進斷垣殘壁下的隱秘通道，最終在四米多高的瓦礫堆前停下。

    他略微皺著眉頭，這是地圖上路線的最後一段，前幾天探路時，眼前還沒有這些瓦礫。

    留意到那棟覆滿植被的大樓上缺失的一角，莫岑低聲歎了口氣。

    真是不走運，應該是旁邊大樓的重要結構被酸雨腐蝕，有一部分發生了傾塌。

    看著蓮蓬衣上的白煙越來越濃，腳底也有些發燙，這個時候，他不可能再繞路了。

    該怎辦？

    莫岑四處張望，可眼前的瓦礫堆完全把路給堵住了，最矮的地方也有三米，孱弱的身體條件很難支持他穿著沉重的防雨裝備翻越過去。

    環顧了一圈之後，失望還是占據了眼底，他開始朝著那棟‘缺角的綠色大樓’走去。

    隻能先進去躲雨了……

    或許是視線位置的差異，莫岑沒走幾步遠，低垂的視線恰好就對上了一條鋼鐵管道的圓口。

    他的瞳孔稍微放大，埋在礫石下的管口被一塊斷裂的石板擋住，難怪剛才他一直沒有瞧見。

    由於站立的視角看不到管內的情況，在下蹲時，莫岑有些忐忑，而當管道那頭的光亮照進眼底，其中的欣喜不言而喻。

    管道內壁有幾處輕微凹陷，麵散落著一些碎石，他可以俯身從這穿過瓦礫堆。

    “呼……”

    穿越管道倒沒有想象的那困難，雖然左側的那根肋骨不小心磕了幾下，但實際上並沒有對他造成什影響。

    莫岑緩緩直起身子，大雨重新籠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