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折騰了半宿的家人,依次睡下,我再也按耐不住興奮,眼巴巴看向老祖宗。
我想我是會撒嬌的,從小到大,隻要我如此這般盯著別人,再可憐兮兮地晃上一會兒他們的手臂,我一般都能得償所願。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我想便是那個經常吃到糖的孩子。
果然,老祖宗也受不得我這般可憐兮兮的樣子,輕咳一聲,“我可以幫你。”
還不待我因得償所願而興奮,她接下來的話便讓我重新嚴肅起來。
“世間萬物相遇依靠的隻是一個緣字,有緣千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可不是一句空話。”
我聞言不由收斂了臉上將要溢出的興奮,直覺老祖宗後麵的話會讓我再也興奮不起來。
我雖從小在無比幸福的家庭中長大,可這世界如此之大,家人並沒有辦法將我永遠護在羽翼之下。
於是,在經曆一些事情之後,單純如白紙的我已經死去,活下來的是個極為敏感,善於察顏觀色,時刻防備著他人的人。
果然,我的感覺從未出過錯,老祖宗的眼睛僅是更加直視了我一點,我便知曉了,接下來的會是讓我不好接受的。
“而世間萬物的緣分終有用盡的一天,待得緣盡,便再無相見之期。你的死,對他們來說,便是緣盡了。”
我不由得後退了半步,滿臉乞求,“可是,老祖宗,鬼不是可以托夢嗎?而且,我可以看到他們,可以永遠陪在他們身邊的!怎會緣盡呢?緣是雙方的不是嗎?我可以永遠陪著他們的,永遠永遠……”
說到後麵,我帶了些哭腔,然而,老祖宗搖了搖頭,給了我致命一擊。
“托夢之法古皆有之,可為何生者很少會夢到死者?是因為這強加的緣分消耗的不僅是死者的靈魂,更會損耗生人的陽魄。”
我喃喃:“損耗陽魄是什意思?”
老祖宗歎了口氣:“我想你體質特殊,從小經曆了很多詭秘之事,被托夢自是不會少的。你可還能想起每次被托完夢,你都會魂魄不穩,往往都要尋求香門幫助才能平安?”
我恍然,我自是記得的。
我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旁人一輩子都遇不到陰邪詭秘,對我來說卻是家常便飯。
唯一慶幸的是,我看不到他們,縱使被傷害得奄奄一息,縱使耳邊總有讓我放棄生命的低語,但我就是看不到他們。
而被托夢自是有的。
有已經去世的奶奶,也有未曾謀麵的陌生人。
想到這我提出疑問:“可是,我奶奶給我托夢的時候,我並不會不舒服呀?”
老祖宗歎口氣:“阿美那個孩子從小便是個心善的,更何況你是她最疼愛的後輩,她自然不會害了你,隻是選擇讓自己來承受這份業力罷了。”
“我奶奶呢?她,去哪了?”我自死後並未見過我的奶奶,之前心思都放在了母親身上,此時想起,也是覺得自己頗為不孝,竟是忘記了從小疼愛自己的奶奶。
老祖宗歎口氣:“阿美是個不聽話的,總想著去看看你們,又不忍傷你們的陽魄,以至於把自己的魂體傷得越發不堪,我不忍她魂飛魄散,送她投胎去了。”
三言兩語,已是道明事情經過,我想起奶奶去世以後,我每每思念便會喝酒買醉,祈求著老天爺能讓我多夢到她,沒曾想,竟是把她害了。
我垂頭不語,有些難以接受,但又想到了什,“老祖宗,我也想像奶奶那樣,我想跟家人說說話,能不能讓我也承受這份傷害,不要傷到他們。”
老祖宗點頭,“我跟你前來便是為了此事,也隻會幫你這一次,縱你魂體更為凝實,也承受不住幾次托夢的。你想好要如何與他們說話,時間有限,日後也不可再與他們相見。”
我拚命搖著頭,日後不可再見?怎可如此!
老祖宗卻是堅決,“有阿美的前車之鑒,我自是不會放任你任性而為。你日後好好修煉,才可得更久的相伴時間,斷不可為了一時的貪戀,毀了自己。你開始準備吧。”
說完便不再看向我,她的頭頂對話框卻在閃爍著。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