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照耀著變成一片廢墟的沈宅，在月光的映襯下，更顯寂寥。

    “咳咳咳。”

    一道猛烈且急促的咳嗽聲打破了沈宅的寧靜，仿佛要把肺咳出來一般，讓人心驚。

    “老夫人！”

    睡在一邊小榻上的巫桂被驚醒了，她一把扯開青紗帳，卻看到沈老夫人臉色通紅，麵露難受之色。

    巫桂把手放在沈老夫人的額頭上，試了下溫度，隨即臉色大變，直接衝著外麵喊道：“來人，快去請大夫!”

    “哎。”屋外的小丫頭聽見了巫桂的喊聲，高聲應了一句，拔腿就跑。

    “大夫，情況如何？”葉太夫人守著沈老夫人，坐在床邊，焦急的問道。

    大夫一手把著脈，一手不停地捋著自己的胡須，麵色有些凝重。

    “大夫？”

    大夫看了一旁乖巧站著的安哥兒，欲言又止。

    “大夫，您說吧，我們都受得住。”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猜到那個最壞的結果了。

    “唉。”大夫幽幽地歎了口氣，道：“老夫人本來就身患隱疾，現在已經是靠著湯藥吊著性命了，又因為失火的事情受了驚嚇，情緒波動太大，再加上在院中吹了幾個時辰的涼風，當時不顯，但一旦鬆懈下來就......”

    “現在所有病症都合在一起發出來，便是壯年人都受不了，又何況老夫人呢？”

    “再加上老夫人本就體弱，就更受不住了，隻怕是......”

    大夫邊說邊搖頭，有些憐憫的看了安哥兒一眼，沒有說話。

    剛失去了爹娘，現在連祖母也......苦啊！

    “大夫可有法子？”葉太夫人眼懷希冀的望向大夫。

    大夫搖了搖頭，道：“我現在隻能盡力讓老夫人的高燒退下來，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好。”

    葉太夫人看了一眼沈老夫人，替她擦了擦鬢角的汗珠，道：“麻煩大夫了。”

    大夫收起脈枕，移步到圓桌旁，桌上早就有丫鬟擺上了紙筆。

    “依著這個方子抓藥吧。”大夫放下毛筆，雙手拾起藥方，遞給了一旁守著的丫鬟，道。

    “若是老夫人服下藥物的一日內未有任何好轉，就要下猛藥了。”大夫猶豫了片刻，最終開口道。

    “好。”葉太夫人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道：“多謝大夫。”

    “不敢不敢。”大夫聽聞此話，急忙推拒道。

    “姑奶奶，安哥兒是不是也要沒有祖母了？”安哥兒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巫桂給自己祖母喂藥，卻半點兒也沒有喂進去，流的臉上、衣服上、床榻上全是的樣子，呆愣愣的問道。

    “不會的，安哥兒，不會的。”葉太夫人將安哥兒拉進懷，擋住了他的視線。

    “老夫人，奴婢求您了，您喝點兒吧。安哥兒還小，他不能沒有祖母，還有阿郎和娘子的仇。”

    巫桂看著空了的藥碗，終於忍不住了，紅了眼眶，伏在沈老夫人的枕邊乞求道。

    也不知道是沈老夫人聽到了巫桂的話還是怎的，反正這第二碗藥喂下去了大半，巫桂的臉上也稍微露出了點喜意。

    “安哥兒去睡吧。”等了小半個時辰，看著沈老夫人的神情沒有那痛苦了，葉太夫人才低頭對安哥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