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齋。
謝冰妍站在窗前,聽著外麵熱鬧的聲響,慢慢合上了窗。
之後的日子,好像沒有改變。
蕭墨炎依舊日日回來陪她同榻而眠。
可謝冰妍心明白,蕭墨炎的人雖在,心卻已經飛遠了。
這日早膳。
桌上靜默無聲,唯有碗筷的碰撞聲。
謝冰妍給蕭墨炎布著菜,盡足了為人妻的本分。
這時,蕭母放下了筷子,摘下腕處的佛珠纂動著:“冰妍,自打四年前你小產後,肚子就再沒動靜,墨炎常年征戰在外,膝下不能一直這無子無女。”
聽到這話,謝冰妍手一緊。
“娘,您說這些幹什?”蕭墨炎皺起眉。
當年他帶著謝冰妍去看馴馬,沒想到她被受驚的馬撞倒,肚子那個四月大的孩子也因此夭折!
蕭母被頂撞,撥著珠串的手指一凝:“她自己作下的孽,我還不能提?”
謝冰妍眸光一黯,這些年因為這事,蕭母明暗不知罵過她多少次。
隨著母家的式微,蕭母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謝冰妍每聽一次都被迫憶起那時的痛,隻是幸好還有蕭墨炎在,會為她辯駁。
她也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可這一次,他隻是吐出一句:“她也是無意。”
無意,卻有錯。
所以在蕭墨炎心,當年那件事也是她的錯了!
謝冰妍再吃不下飯,就連待下去都覺得窒息。
回房的路上,謝冰妍一言不發。
蕭墨炎隻當她是被娘的話傷了心,放緩了腳步和她並肩:“娘說話直,你別在意。”
謝冰妍停下腳步:“那你的話,我要在意嗎?”
聞言,蕭墨炎神色一怔,顯然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謝冰妍直直望著他:“你覺得我小產的事,錯在我嗎?”
蕭墨炎抿唇沉默,眼的溫柔也慢慢褪去。
“我會和娘說以後不再提此事,你也不必一直抱有愧疚。”
謝冰妍心一窒,失去孩子,最痛心的莫過於她。
可當年若不是他執意帶自己去馴馬場,她又怎會小產?
一瞬間,腥味湧上喉嚨,謝冰妍緊攥著手,生生咽下。
見她雙肩微顫,蕭墨炎剛要開口問。
一個丫鬟匆匆走來:“將軍,蓮兒姑娘被花刺傷了手,您快過去瞧瞧吧。”
蕭墨炎甚至連句話都來不及說,快步離去。
謝冰妍站在原地,將他的焦急擔憂盡收眼底。
胸腔叫囂的血氣再也壓不住,她猛地吐出口鮮血,整個人無力地跌靠在蘭兒身上。
蘭兒攙扶著她在旁坐下,紅著眼幫她順氣:“夫人,您為何不告訴將軍您的病啊?”
謝冰妍想告訴的,可有些話一旦錯過了說的機會,就再難出口了。
蘭兒知曉她的性子,也不再勸:“奴婢再去請大夫給您瞧瞧吧?”
謝冰妍卻隻是搖了搖頭:“不必了。”
再瞧,也瞧不回命。
再醫,也醫不回心。
當夜,謝冰妍一人等了整整一晚,卻沒能等來蕭墨炎。
成婚七年,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回房!
她望著幾乎燃盡的炭火,心底除了空蕩便是悲涼。
窗外晨光微熹,密布的陰雲像塊石頭壓得人喘不過氣。
謝冰妍剛要喚人,這時門卻被一把推開。
緊接著,蓮兒撲跪在她身前,梨花帶雨:“妹妹已是將軍的人了,還請姐姐開恩,允我入府為將軍開枝散葉!”
謝冰妍僵在原地,驚愕地看著麵前的人。
“妹妹自知身份卑賤,不求像姐姐一般與將軍白首,隻求能為妾室,好好的服侍將軍和姐姐。”
蓮兒一口一個姐姐妹妹,謝冰妍聽得幾乎窒息。
而昨日蕭墨炎的徹夜未歸也都有了緣由!
他碰了蓮兒,連三個月都等不了!
謝冰妍掩於袖中的手緊緊攥起:“你既已是將軍的人,又何須來求我。”
聞言,蓮兒眸底劃過絲詭譎:“我來,自然是想名正言順。”
莫名其妙的話讓謝冰妍一怔。
還未等她反應,就見蓮兒突然起身朝桌角撞去。
隨著一聲痛喊,蓮兒捂著小腹倒在地上,而她身下的水藍色錦織裙上,漸漸洇出一片血紅!
一旁蘭兒見狀有些慌神:“夫人,這……”
謝冰妍望著那抹血色,仿佛看到了四年前小產的自己。
“快去叫大夫!”
一時間,落玉齋亂作一團,直至大夫來才稍稍平息。
大夫收回探脈的手,歎了口氣:“夫人,人無大礙,隻是孩子保不住了。”
謝冰妍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蓮兒:“那孩子幾個月了?”
大夫回道:“不足三月。”
謝冰妍微愣,蕭墨炎與蓮兒昨日才有肌膚之親,又何來不足三月的胎兒?
這時,蕭墨炎從外跨了進來,徑直走到床邊:“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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