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電梯，強子就看到地產公司的招牌，回想起他此行的目標——無成地產。

    台麵擺放一塊“人事部向左”的指示卡片，一眼掃去，裝修風格簡單整潔，辦公室麵積200方左右。

    詢問之下，人事部姑娘將他引到會議室填寫登記表。他注意到，這的員工，無論男女，清一色黑西裝、白襯衫。

    對待問題，斬草除根！

    一馬當先、永不言棄！

    牆麵上十六個鮮紅大字，讓他產生不堪回首的傳銷經曆應激反應，強子對帶有雞血成分的一切，都發自心底地抵觸反感！但人在屋簷下，也不會蠢到扭頭就走的程度。

    看似競爭對手的幾個人對此像毫無反應，他們一個肥胖、一個雞窩頭，還有個瘦成猴精。隻有他一個像樣的——要相貌有相貌，要技術有技術！

    強子審視過對手，覺得此次麵試易如反掌。幾筆填好登記表上的基本信息，對反麵的四個問題，他略作沉吟很快填好三個：

    【你過往工作中最大收獲和不足是什】技術紮實、經驗豐富（他覺得自己在工作中沒有不足）。【你將如何做好這個崗位的工作】勤快，聽領導的！【你想從這份工作中得到什】收入。

    但第四個關於五年規劃的問題讓他抓耳撓腮，久久無法下筆。

    對手們依次被人事姑娘引出麵試，第三個輪到強子，他隨其到隔壁狹隔間，一張方桌三把椅子，標牌寫著“洽談室”。

    一位嬌小幹練的女領導等在座位上，見強子到來前身相迎，看起來三十多歲，嬌小幹練，聽人事姑娘介紹，正是綜管部朱經理。她簡要了解強子的工作經曆和專業技能。

    “最後一項‘五年規劃’怎沒寫？”麵試官問道。

    “不知道寫啥，一年都看不清楚，何況是五年。”他如實回答。

    “既然出來工作，總得對什有點念想，能力、收入、發展、成就，你想要的是什呢？”

    “想存點錢，在老家買房子。”

    “老家房價多少？還需要多少資金？打算什時候下手？”

    強子不以為意，隨後就是一呆：

    並不是因為麵試官的問題有多大難度。而是他忽然意識到，在江娜父母提出“縣城買房”後，他從來就沒想過這些具體問題，更沒有與江娜就此做過任何的互動。

    買在哪？麵積戶型？總價多少？一次性還是貸款？什時候能買？

    他隻有模糊概念，隻管悶頭工作，覺得一切都會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來了。

    從辭掉教師工作出來，直到現在，他一直按自己的方式和想當然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一意孤行、不惜代價、不計後果——不管對他的父母還是對江娜！

    他的心，其實隻有他自己！

    “現在知道為什寫不出來嗎？”麵試官很隨和。

    “朱經理，感謝你。”強子起身，真誠道謝。

    隨後，她帶強子見到分管總部職能的大領導——總經理助理鄭總。

    其人像充電一整夜的手機，能量滿滿，他鏗鏘有力地講解無成地產的發展史——短短一年從無到有，發展到七八家直營店、百人以上規模！給員工帶來發展機遇，為社會創造價值之類。

    強子對這位姓鄭姓大領導印象深刻——小眼、黃牙、一身煙味，白襯衫藍色領帶包著他幹瘦身軀。此人比前單位的黃小姐講得更精彩、更有水準——除了英文之外。

    當晚，強子接到無成地產人事通知——試用期三個月，工資1200元，轉正後1500，次日8:30到公司報到。

    他覺得低了，試著討價還價，對方又機遇、機會、價值講了半晌，他覺得，這家公司像是遍地都是機遇。但更關心何時發工資，他對照日曆——還有二十三天！

    當晚，強子主動與江娜聯係。這段時間的確忽略了她，甚至一次完整深入的交流都沒有。他言及自己已找到新單位上班，月薪5000，她平淡祝賀。

    可能習慣了與他的簡短通話，她像是不知道還要說什。強子提起縣城房價，得知江娜早已經分析過縣城各區塊，甚至售樓部也跑過好幾家。

    她覺得城南新區比較好，初步看中總價28萬的四室戶型，首付加稅費需要準備9萬出頭，她手頭存款近20000元。

    可按他新工作的5000的收入（強子虛報的），也需要至少再拖後一年！

    這次通話時間依然不長，她總覺得少了些什，具體又想不明白。

    江娜怔怔看著她的手機——那是他領到工資專門買給自己，陪伴過自己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西門子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