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淺眠後，納茲小姐早早來到了辦公室，按照當助理時的習慣，一切安排妥當，又給彌勒佛上了柱香，然後等待威爾遜的到來，為他遞上那杯常年溫熱的咖啡。

    威爾遜笑了笑，接過咖啡，假裝鐵青著臉質問道：“好不容易給你謀了個出路，你怎還來趟這趟渾水？”跟隨快十年的納茲小姐，在威爾遜的運作下，馬上就要赴全球核心科技組織擔任全球聯絡官了。

    納茲小姐捋了捋套裙，徑直坐在辦公桌前，笑道：“全球核心科技組織那個位置？我倒是不在乎的。走之前，我還是幫您關心關心您的位置吧。”說罷，她從公文包中掏出一遝文件，遞給威爾遜：“將軍，昨天，您的老對頭埃蒙斯教授給的那些資料，我已經校閱過了，數據詳實，論證清晰，看來中心急著銷毀這些胚胎，確實是遇到了胚胎‘水樣化’的問題。”

    威爾遜一臉輕鬆，揚了揚手，鼓勵她繼續。

    納茲小姐道：“根據我的調查，伊甸園新人類孕育中心在操作第十批次胚胎孕育的時候，成功率就已經大幅度下降，但他們一直暗中通過增大采集認領人精子和卵子的方式，維持住了表麵的增長。並且，中心上報的請示，是已經達到孕八周胚胎。這樣的胚胎水樣化問題也並非偶發事件，在第四批次中，就已經出現了。他們私下管這叫‘液體嬰兒’。”

    疑竇的看了眼納茲小姐，威爾遜有點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水樣化？液體嬰兒，你可別被埃蒙斯那學棍給騙了。”

    納茲小姐又遞去一疊照片。首頁上是一張一片混沌的光點，好像超聲造影的片子。昏黃的光影下，隱隱的一圈圈紅色斑點，似乎正有規律的圍繞一顆暗紅色球狀體轉動。這個球體像極了一隻猩紅色的眼睛，透著不可名狀的詭異：“水樣化是簡單描述，埃蒙斯教授說，受精卵在人造子宮中，不斷發育，不進行分裂，隻是無限膨脹，形成了一顆緊貼著人造子宮的超大型細胞。所以才有‘液體嬰兒’這個稱呼。”

    威爾遜一張張的翻閱照片，身邊的空氣似乎被一絲絲抽離。多年的自我暗示，在事實麵前被一點點剝落，執拗的理智卻讓他裝得一臉輕鬆。

    納茲小姐冷麵著補了一刀：“您忘了？您曾經簽署過一份代號89757的實驗預算，其實就是中心人員對‘液體嬰兒’解剖研究的課題。他們發現，這是一個由不同變態性狀的細胞構成的細胞體，結果已經完全超出了人類的認知。”她話鋒一轉：“就像21世紀初期那部有名的電影《超體》中，女主角在飛機上一樣。”

    威爾遜臉色鐵青，示意她繼續。納茲小姐再遞過一張照片，那是兩個科學家正在解剖‘液體嬰兒’時的剪影，被切開的膜狀物外正在逸散著白色的光點，像群星一般，有的斑斕奪目，有的綽綽約約：“科學家認為，那些細胞飄散在空氣中，會有意識的逃離，像一個個高智慧的病毒，落在實驗人員暴露的皮膚上，然後融入他們的身體。”

    “所以？”威爾遜心沉入冰窖，連呼吸都附帶了寒氣。

    “科學家嚐試了多次捕捉，最終在強磁場的束縛下，拍下了他們的照片，它們是一個個活著的細胞。埃蒙斯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