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速五厘米啊。”

    周南北伸著懶腰，頭向後仰，活動著酸脹的脖子，屏幕上的畫麵停留在演職人員表，耳機的音樂讓他仍舊沉浸在那個輕柔的世界。

    “南北，晚飯給你留桌子上了。”

    房門被輕敲了幾下，傳來媽媽的聲音，“我和你爸先睡了。”那個聲音緊接著補充到。

    “知道了。”

    周南北摘下耳機，臨街的窗戶外立刻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他忍不住幹嘔了幾下。

    發了十幾分鍾的呆，直到客廳徹底安靜下來，周南北從房間出來，門廳玄關處照舊亮著橘黃色的燈，很暗，隻能照亮鞋架周圍的一小片區域。

    桌子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聞著很香，但周南北一點食欲都沒有。用筷子將飯菜撥了幾下，假裝成吃過的樣子後，周南北把它們都收進了冰箱。

    拿上手機，將東西放進書包背好，周南北離開家。

    周南北站在馬路邊，猶豫了幾分鍾，還是決定徒步走過去。畢竟打車的話要和司機說話，他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導航顯示步行過去大概需要兩個半小時，正好是無人的深夜。

    剛開始，路上還三不五時有車輛駛過，車燈會照亮周南北麵前的一小段路，之後光亮快速向前移動，最後消失。

    後來，路上的車越來越少，經過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時，周南北不得不放慢腳步。

    “喵。”

    小黑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昏暗的環境下，黑貓的瞳孔反射出碧綠色的光。周南北疑惑的同時，小黑貓從路邊的灌木叢鑽出來，在他小腿旁蹭來蹭去。

    周南北蹲下來，摸了摸它的後背。

    “喵。”

    小黑貓很瘦，每一節脊椎都摸得出來，走路還有些跛，可能是後腿有點問題。

    周南北不明白，為什一隻連生存下去都成問題的黑貓還有心情取悅人類。

    有人從旁邊的巷子拐出來，正在慢跑，本來還在蹭著周南北的小黑貓耳朵豎起，用三條腿敏捷地躲回了灌木叢。

    周南北蹲在原地沒動，慢跑的人走遠，小黑貓從灌木叢下探出半個腦袋，耳朵靈活地轉動，在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後，輕手輕腳地回到了周南北腳邊，一個勁地把頭往他的掌心蹭。

    熱熱的，毛絨絨的，小小的。

    “我身上沒有吃的。”周南北抬頭看了看周圍，遠處似乎有家便利店，“你想吃點東西嗎？”

    小黑貓“喵”了一聲，愈發使勁地蹭著他的掌心。

    周南北暗暗決定，如果小黑貓跟著自己走到便利店周圍，自己就去給它買口吃的，如果沒跟過去，就算了。

    又使勁揉了幾把它後背的軟毛，周南北站起身向便利店走去。

    一路上隻有滋滋啦啦的路燈，周南北回頭看了好幾次，小黑貓有時跟在他身後，有時又不知道躲到旁邊什地方。

    在便利店門口，周南北看到了個坐在台階上的老人。

    他身邊放著個巨大的編織袋，麵鼓鼓囊囊不知道裝著什，經過他身旁，周南北聞到了一股難言的味道。

    大概是個拾荒者。

    便利店很明亮，夜班的店員正在看書，聽到有人進來連忙起身報以微笑。

    “歡迎光臨。”

    周南北感覺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小黑貓蹲在門外。

    一個三明治，兩瓶水，一個貓罐頭。

    總共十七塊五毛錢。

    拾荒的老人低著頭，周南北在他身後徘徊了三次，終於鼓足勇氣將手的塑料袋遞到他手。周南北張著嘴，在心演練了好幾次的話最終憋成幹巴巴的一句“給您”，之後落荒而逃。

    周南北在壞了的路燈下停下腳步，心跳很快，他幹脆在馬路牙子邊坐下。

    “喵。”

    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黑貓從他屈起的腿下鑽了過來，蹲在他麵前，格外有禮貌的樣子。

    罐頭是魚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