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去新的工作地點打工。明明已經入春,天氣卻依然又冷又陰。
我的工作是去惠理客人的朋友家,當他兒子的家教。看來是惠理擅自拿我的模擬考成績到處宣傳。
不過能換成效率好又輕鬆的打工,我自然是感激不盡。
正當我走到橋前,木材廠的後門映入眼簾。這時,有什東西撞上了我的腰側,我心驚地回頭一看——居然是小誠。
「啊!」
真有此人!我小聲驚呼。
根據我在另一個世界的經驗,接下來,小誠應該會差點被腳踏車撞到。這是丁字路,所以當時瑚都是從哪走來的?我回想當時的場景,大概是這棟建築物旁的小巷子吧。我瞥過去一眼,視線立刻回到前方,而那個在另一個世界見過的年輕男人,果然已騎著腳踏車逼近眼前。
「危險!」
這次換我牢牢抓住小誠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因為我已經預料到了。
「咦?」
小誠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任由我拉著。
「嚇死人了!小心點啊!」
騎著腳踏車的年輕男子丟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我已經拉住小誠了,所以嚇到他的應該不是我們。那他是在罵誰?
我按耐著撲通撲通的心跳,深呼吸回頭看。如我所料,瑚都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仍是我高中時好幾次遠遠看到的模樣,沒有化妝,也沒染頭發,然而整個人卻瘦得不像樣。
如果她與平行世界的二十二歲瑚都走在相同的人生道路上,那她今年應該已經考上了明律學院大學部。另一方麵,緒都剛去世。
我牽著小誠,走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瑚都,在她身邊蹲下來。我的心髒頓時抽痛,非比尋常地疼痛。
我在平行世界遇到兩個瑚都時,都不曾感受到這股痛楚。這也使我確認了一件事。對我而言,小學在神社說過話的這個瑚都,才是我唯一的命定之人。
「沒事吧?有被剛才的腳踏車撞到嗎?」
「……我、我沒事。沒有撞到……幸好腳踏車自己閃開了……」
瑚都抬起頭,視線與我對上,雙眼頓時明顯地睜大。
「你是花瑚都同學吧?」
「嗯……你是添槙同學嗎?」
「是的,好久不見了。」
她還記得我,也知道我是誰。看著憔悴至極的瑚都,我的心髒幾乎快要跳出來。
相較之下,瑚都從再會時就低眉斂眼的雙眸有如木偶似地,毫無情緒波瀾。
「……謝謝你。托添槙同學的福才沒有撞到。」
「大哥哥我可以走了嗎?我還要去小智家啦。」
「啊,抱歉。」
手一直被我牽著的小誠從旁插嘴。我差點忘了他的存在。
一如我已經曆過的流程,沒多久,小誠家鄰居的主婦太太就出現了,用手機打電話給小誠的媽媽,請我們在木材廠的後門前等她來接小誠。
我們等了超過十分鍾。這段期間,瑚都一直低著頭,強打精神站在我旁邊。
河流蜿蜒蛇行,消失在木材廠旁。木材廠之所以蓋在這,大概是因為要用水路運送木材。
「你先回去吧,這有我在,沒問題的。」
明知錯失這次機會,就可能再也沒機會在如此自然的情況下與她取得聯係,但我實在不忍心看她憔悴地連站都快站不住,忍不住要她先回家。
然而瑚都隻是盯著柏油路麵,逞強地搖搖頭,表示她也要一起等小誠的媽媽過來。
後來小誠的媽媽來了,詢問我們的聯絡方式,見我們寫在筆記本上後,母子倆就從我們麵前離開了。到目前為止的發展,都跟平行世界的經曆一模一樣。
不過,現在在我身邊的,並不是失去緒都四年後的二十二歲瑚都,而是才剛失去至親的瑚都。更重要的是,她是我怎也忘不了的心上人。
眼前是木材廠的後門。
因為堆滿木材的卡車進進出出,這扇門總是開著。雖然有管理室,但從來沒看到人,可能人員都在木材廠的後院。
我滿腦子隻有該怎幫助瑚都、如何讓看起來很痛苦的瑚都稍微輕鬆一點的念頭,所以一臉茫然地往前走。
「好壯觀啊……」
瑚都的喃喃自語令我回過神來。曾幾何時,我們已經走進木材廠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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