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類別:未分類 作者:墨江久言 本章:第十四章

    “殺了他!”

    群豪之中,不知是誰大聲提議。

    這立即迎來了很多的響應!眾多英豪直朝幽狼狂士狂追而去。

    群情沸騰,憤怒、仇恨與血性,再度被深深地激發了·····

    鐵雲卻是輕柔地放下了背上的碩大木桶,放下了木桶中的金櫻。

    金櫻雖然臉色依然蒼白,但所幸真元之氣的療養,此刻卻能強自振奮起精神來,朗聲道,“鷹王山莊的衛士,留下來······”

    她語音雖然還是輕柔,但她畢竟是正統的山莊少主,聽在鷹王山莊人的耳中,依然具有振聾發聵、不可抗拒的力量。莊中衛士們頓時齊刷刷跪了滿地,齊聲高呼,“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屬下等未曾保護好少莊主,任憑少莊主發落。”

    “······”

    金櫻端坐在大殿中象征著莊主威權的豪華寶座上,難掩身心的疲憊。

    多少人覬覦這富甲一方、權勢旺盛的寶座,卻是貪勝不知輸、高處不勝寒。

    她輕輕言道,“你們可知罪嗎?”

    她聲音雖輕,但聽在衛士們耳中,卻是如同泰山壓頂、電閃雷鳴,不禁臉色大變,戰戰兢兢地齊聲言道,“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你們為何要受韓總管師徒的指使?”“少莊主,屬下是受到了韓總管的迷惑······”

    有很多衛士言道。

    確實,鐵扇書生貴為山莊大總管,而且還即將成為少莊主乘龍夫婿,不得不說具有巨大的迷惑力,當時韓總管的命令他們也不得不聽從。

    “我等還被韓總管師徒下了毒,隻有他們才有解藥,若時間到了沒有解藥,就會痛不欲生······”

    還有人這樣言道。

    下毒控製衛士,這是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金櫻天性對毒藥有敏銳的察覺,看了一會這為首的幾十名衛士,言道,“你們中的並非致命之毒。山莊有以百年甘草為主藥的甘草丸,隻需各自服用一粒,即可解除你們身上的奇毒。”

    “這即是甘草丸。”

    金櫻輕歎一聲,芊芊玉手拿出一瓶秘製的靈藥“甘草丸”給予中毒的衛士們分食。

    甘草丸含有眾多解毒的成分,雖然不能像天鷹丹那樣擁有逆天的功效,等級也遠遠不能相及,隻是普藥級別的存在,但對付一般意在控製的慢性之毒卻是足夠。

    秘製甘草丸入喉,化作一股清涼,迅速地將體內的毒素化解、驅逐幹淨。

    眾人絕處逢生,內心中都不禁生出無限的感恩和慶幸!

    “我不怪你們了,你們起來吧!”

    金櫻姑娘天生品格高尚,淡淡言道。眾莊中高手衛士們如釋重負,齊聲感恩言道,“謝少莊主!”

    依言站了起來。

    其實在他們內心深處,還是很忠心於山莊、很忠誠於金家的。

    畢竟,金櫻身為鷹王家族的三小姐,才是他們心目中名正言順的、真真正正的少主。

    金櫻姑娘重回寶座,穩定了大局,鐵雲心也是很有一些安慰,卻是腦中靈光一現,不禁言道,“你們還叫少莊主?”

    眾人頓時又都跪在大青石地上,齊聲道,“謝莊主!”

    聲音洪亮,響徹殿宇!

    他們是衷心地擁戴寶座上這位年輕、善良、正統、合格的繼任者。

    金櫻姑娘稍感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這微笑是如此動人,如春風拂過漫山遍野的鮮花,那樣的恬靜、溫暖、和熙。

    鷹王山莊的百年基業,依然被傳承下來,畢竟沒有落入狼子野心的惡人手。

    即使自己命不久矣,不過僅剩三日的生命,芳心中還是獲得了很多的安慰。

    她滿懷柔情地凝望著癡子,感覺世界再度充滿了光輝。

    “好,金莊主!”

    鐵雲神色凝重,朗聲言道,“現在莊中大局已定,你也應該要加倍注意保護自己的身體了······”“你知道,你肩上的擔子還很重。鷹王山莊有待複興,所有的人都還需要你!”

    “雲哥哥······”

    金櫻芳心湧起一股甜美的暖流,不覺輕聲呢喃。

    “我要去找幽狼狂士!”

    鐵雲抱拳道,“我必須告辭了!”

    料想幽狼狂士已經逃出很遠,情況緊急,確實是不容再耽擱了。

    想到癡子這般關心愛護,金櫻芳心更是甜美無限,又想到幽狼狂士高深的修為、狠毒的手段,心中忐忑,不忍癡子前去冒險,柔聲說道,“雲哥哥,不要去了······你就在這山莊,陪著我就好······”

    癡子自然也感受到了她心中所想,但胸中愈發豪情滿懷,去意已決。

    “你放心吧,金姑娘!”

    鐵雲朗聲言道,“你好生保重自己,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不再耽擱時間,蘊聚真氣,施展開頂級輕功“天龍步”,轉身飛奔而去······

    絕色佳人秦無雙漫無目的地縱馬逃奔著,一顆芳心溢滿了深深的傷痛。

    往事的種種,一如幻景清風,不斷地在腦海中掠過,幾欲化作滾燙的熱淚······

    她實在無法接受林中所見的事實。

    唉,這個冤家!這個為了自己寧願折去六十年壽命的癡情硬漢,寒劍少俠,竟然與一位受傷的女郎親吻!

    難道,難道你對我的、往日的情分,都是假的、都是言不由衷,都是虛偽的?

    她的芳心針紮般的刺痛著,眼前不斷地掠過癡子英俊的麵容,挺拔的身影,真得是柔腸百結、肝腸欲斷······

    “你居然連解釋也不願解釋一句······隻要你說一句話,隻要你說我誤會了你,我一定會原諒你······可你竟這樣的一句話也不願意說,雲郎?”

    仙子之姿的絕色無雙,隻覺得座下駿馬每跨出一步,腳下的土地都似在不斷下陷;眼前也似乎到處是昏暗的一片······

    她索性下了馬來,將這健壯的烈馬安置好,以待後麵奔馳而來的大師姐們來取。

    她身形輕轉,拔地而起,竟是那般的美妙,一如飛天的仙女,寂寞飛舞。正是蓮池宮的天階頂級輕功“淩波步”,施展而出。

    她的輕功是如此之好,又是如此之快,看似空中曼舞、飄逸出塵。幾個起落,卻是早已將她身後的一班縱馬追隨的師姐們遠遠拋得無影無蹤了。

    駕馭著如風卷雲舒般的蓮池“淩波步”,獨自地狂奔到了一處懸崖絕壁······

    輕飄飄地立住往前衝的身形。

    絕色佳人婷婷玉立,任山崖清風輕輕拂過,曼妙的身軀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芬芳。

    她靜靜地倚在一株巨大的古樹下,任憑山風拂幹了俊美如玉的臉上、清冷冰涼的淚滴。

    “雲郎,雲郎······”她黯然傷感地思忖,“你真得一直都隻是在騙我?或許你根本不願意等我十年,故迫不及待地要去尋找新歡······也是哦,畢竟十年之久,一般人也不會去等的吧······”

    “師父教誨得真是不錯!男人靠的住,母豬會上樹!即使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也是靠不住的!但是,雲郎,你又怎會真得變成這樣······難道你跟那些花心大蘿卜真的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默默思量到傷心處,美眸中晶瑩的熱淚又禁不住地悄然滑落了下來,染濕了俊美絕倫的臉龐。

    多情自古多遺恨。

    此恨綿綿無絕期。

    往事隨風輕拂,種種情景又如畫麵一般,不斷浮現在她腦海之中。數久隆冬,她替他頂住鷹王全力轟擊而出的雷霆一掌······

    她用絲帶捆著他,拖著他在曠野雪地中飛馳奔跑······

    古舊破廟之中,他們圍著熊熊火堆取暖禦寒、輕聲細語,火光照亮了、映紅了彼此的臉龐······

    古鎮石橋上的默默相對,雖然相視無語,卻是柔情暗生,別有一番甜蜜在心頭······

    兵宮石獄中的生死相隨、情根深種,絕處逢生,情懷激蕩······

    ······往事愈是美好、宛如夢幻,愈是顯得此刻悲涼、猶如泡影。

    她隻覺得胸臆中柔腸百結,如遭巨錘衝撞,悲痛難忍,牽動內腑、喉嚨發甜,幾近於竟似要溢出一口血來。

    “雲郎,難道你不曉得我的真情?為什你不懂得珍惜,為什你不願意珍惜,一意要變心呢?”

    她凝望著前麵的懸崖之下、萬丈深淵,神情恍恍惚惚,靈智昏昏沉沉,不勝傷感,隻在心中忖道,“罷了,罷了······雲郎,如果你真的這般愛那位姑娘,我······我也不介意成全你們,隻要你們過得好······”

    世間千萬字,唯有情字最傷人!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棲,不知所結,不知所解,不知所蹤,不知所終。

    問世間情為何物?

    她美麗的雙眸微微地閉上了,痛苦地閉上了······

    癡子鐵雲施展“天龍步”輕功,風馳電掣、迅猛追趕,總算在一處荒山野嶺上,追尋到了四處逃竄的幽狼狂士。

    此刻的幽狼狂士神情狼狽,已被潮水般湧來的群豪將他重重圍困住了。

    群情激憤。

    “殺死他!”

    “殺死這個禍害天下蒼生的敗類!”

    “大惡魔,幽狼狂士!你為什要害我親族?”

    “血債血償!這筆血債一定要討回,這血海深仇一定要報!

    ······與幽狼狂士結怨者實在太多,多不勝數。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時候到了,一定會報。

    幽狼狂士發出了猙獰的冷笑,“你們的真正的仇家是姓鐵的小子!不是我!”

    “姓鐵的小子嗎,他也打傷了我們不少人,也不能放過!”

    群豪一片叫囂。

    “姓鐵的小子雖然打傷人,但好像······沒有打死過一個人呀!”

    “是喔!他下手知輕重,可能有手下留情吧!”“就是這幽狼狂士,還有他徒弟鐵扇書生,若非是他們,我親弟又怎會慘死?”

    “還有之前滅門的血案,還沒有和他清算呢······”

    “······”

    眾人群情激蕩,紛紛把仇恨的目光投向了惡貫滿盈的幽狼狂士,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一般。

    這是觸犯眾怒了。

    “安靜!”幽狼狂士暴吼如雷,很有些歇斯底,“你們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像爾等這種廢物,飯桶沒有兩樣,又豈能奈本座何?”

    他身居高位已久,睥睨眾人已成習慣,狂妄自大之氣溢於言表。“殺!”

    仇恨的驅使,群豪潮湧般向他狂撲了過去······

    幽狼狂士抱定了殺一儆百方能震懾群豪的信念,壓箱底的武功都已全力使出,瘋狂地轟出了一記又一記的陰屍掌力······

    縱橫呼嘯的陰屍掌力,所向披靡,無堅不摧,就像不斷收割生命的、死神的召喚!

    真氣激起的無數骷髏虛影,不斷劃空呼嘯而過,許許多多的武士、英豪,在他凶狠掌力下紛紛倒下去了······

    喋血疊屍、飲恨當場,不計其數。

    流淌的熱血染紅了大片大片的山石、原野、綠草、翠葉······群豪的鮮血也染紅了幽狼狂士灰黑的衣襟。

    已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傑命喪於他霸道、凶猛的陰屍掌力之下。

    以幽狼狂士一貫狂妄的認知看來,正常而言,這群“烏合之眾”應當在付出這大的傷亡之後,會被他凶威震撼,會四處潰逃的。

    但今天的情況顯然完全不同,超出了意料之外。

    群豪居然毫不畏死,前仆後繼,依然猶如潮水一般向他瘋狂襲來。

    沒有深仇大恨,大概率是不會這樣的。

    天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幽郎狂士已是殺紅了眼,持續爆發了體內最後的潛能,繼續轟出了數十道凶猛絕倫的“陰屍掌”——

    骷髏虛影過處,寸草不留,又有數十名英豪命喪於他的陰屍掌力之下······

    隻是體內的功力已經消耗過半,真氣已經不足。

    群豪繼續攻擊,又有數道劈空掌力狂襲而來,正中他的胸口······幽狼狂士再難抵擋,仰天狂噴出一口血箭······

    功力的消耗、體質的創傷,使得幽狼狂士的攻擊慢了下來,逐漸無力起來。

    而群豪卻是越戰越猛,越戰越勇。

    這是人海戰術,群起而攻之。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功力損耗、此消彼長、疏於防護下,又強行支撐了小半響的功夫,再度狂宰了數十高手以後,幽狼狂士已被刺中數劍、多處刀傷,體形不支地幾欲跌倒在這冰冷的大青石山地上,血流如注······

    癡子鐵雲剛好目睹到了麵前的情景。

    料想幽狼狂士若非過度狂妄、嗜殺,不是為震懾群豪而大開殺伐,而隻是一心保命、奮力潛逃,是有很大概率能夠閃出重圍、得於脫身的。

    目前這般情形,這也是作繭自縛、咎由自取了。

    鐵雲想到了自己,其實亦是多處深陷險境,卻是每每能絕處逢生,獲得一線生機,除了修為深厚以外,或許就是宅心仁厚,天佑良善!

    否則,隻怕自己,也會是與麵前的幽狼狂士同樣的下場吧······

    他的腦海不由地湧現出這樣可怕的想法來。

    畢竟是曆經艱險,還好安然無恙。

    或許,在這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下,依然仁者無敵。

    正胡思亂想、思維混亂之間,場中的情景卻是不斷地變換。

    又一刀凶狠地砍在了滿身血汙的幽狼狂士的臂膀上,血流飛濺而起······

    一味複仇的群豪繼續瘋狂進攻,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了。

    他們本來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白道的、黑道的,邪惡的、正直的,亦正亦邪的······什樣的“英雄”、什樣的“豪傑”都有。

    他們是靈峰山派、淩虛山派、幽王宮、蓮池宮兩派雙宮以外的人物,分屬其他無數知名或不知名門派,大致相當、或更多的是、略不及鷹王山莊的規模與層級。

    置身於他們的階層之中,也就是真正地置身所謂的熱血“江湖”之中了······

    多年的征戰廝殺,他們早已習慣了快意恩仇,刀頭舔血,下手自是狠辣。

    功力耗盡、創傷深重的幽狼狂士,毫無懸念地很快被身首異處。

    一度高高在上、威震八方、掌控眾多小門派命運的幽王宮前總管,威名顯赫、威勢滔天的幽狼狂士,就這樣命喪於近千名江湖豪傑圍攻之手。他至死也不會想到,一場年深月久、處心積慮、周密策劃的陰謀竟會被輕易揭穿,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這是人算不如天算。

    鐵雲心中也是大感震驚,又急欲獲得解藥,連忙狂奔了過去。鐵雲的突然出現,令在場的群豪為之震驚。

    他們早就已經領教過了鐵雲那幾近於無敵般存在的絕世寒劍······

    在場之人,自覺絕沒有任何一個能單獨抵擋得住鐵雲的瘋狂劍招。

    想那劍光挑起處,呼嘯而起、雷鳴轟出的龍頭虛影,就足於令人呼吸為之一窒,膽戰心寒。

    想他雖然裝束單薄、文弱書生的樣子,衣衫襤褸,遍體傷痕······但他雙目炯炯有神、神清氣爽,身上隱隱散發出莫名的威嚴。

    更有他身上,胸口處,偶然露出的、碩大、清晰的蓮花胎記,隱隱顯露出與頂級宗門蓮池宮的天然的聯係。

    事實上,那確實是蓮池宮正統血脈的傳承標誌。

    他品性淳樸、溫和,卻絕非外表看起來那軟弱。

    “你們居然還待在這,還不走嗎?”

    鐵雲輕歎了口氣,喃喃說道。

    他雖然聲音輕柔,卻莫名地有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效果其實不啻於雄獅的怒吼。

    “姓鐵的,我們記住你了!”

    群豪之中,有人大聲地說道。

    “青山不改,綠水常流,這筆血債已經結下,我們遲早要討回來的!”“你等著瞧吧!”

    “······”

    群豪紛紛叫囂,但終究和這癡子沒有太大的仇隙,談不上什很深的冤仇,畢竟還是“烏合之眾”,也就沒有繼續糾纏的必要。

    人心散了,他們終究也就散了,各自四散了出去。

    片刻之間,人群離去,整個山坡野地變得分外空曠、冷清起來。

    狂風席卷長空,吹在了鐵雲的身上,吹起了滿頭亂發,吹拂著英俊的臉龐,卻是越發顯得文雅、飄逸,很有些掩不住的書卷氣息。

    還是從前捧讀聖賢詩書的時刻,內心更覺安寧。這次鷹王山莊一行,鐵雲深深地明白,已經替自己惹下了一些仇家了。

    當然,這一行,他將成名,將威震群倫,名動天下;他將會擁有顯赫的聲名,許多的仰慕者······但這並非他的追求,他隻是下意識地想要保護弱小罷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凝望著眼前的幽狼居士,不禁長歎了口氣。

    他仔細地搜索了一遍又一遍,終究沒有發現任何解藥、乃至是普通藥丸的痕跡。

    想來是幽狼狂士曆來心狠手辣,做事向來不留餘地,以至於連解藥、或者療傷藥物都不曾配製。

    深深的遺憾與失望之感,不禁如利刃般湧上了癡子的心中······

    驀然地,忽然間,遼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朗嘯。

    這聲音如此洪亮悅耳、令人靈台為之清明。

    這顯然伴有名聲顯赫的“虎嘯山林”功法,竟能隨風傳送如此之遠。

    隨後步出一位童顏鶴發的錦袍老者,幾步間竟已瞬息行至。

    正是德高望重、執武林牛耳的頂級宗門靈峰派掌門苦心大俠。

    “見過前輩、大俠!”

    鐵雲朗聲言道,恭敬行禮。

    “小兄弟,有一段時間未見了!近來還好吧?”苦心大俠和顏悅色,溫聲問道。

    鐵雲自然忘不了曾被他囚禁、僥幸逃脫的往事。隻是點頭言道,“謝前輩關心,還好!”

    “這位伏倒在地者······係小兄弟所殺?眼下的這些屍首又是怎回事?”

    苦心大俠神情端肅,朗聲問道。

    “晚輩確有追殺過這位幽狼狂士的。但晚輩最後並未來得及出手,他就為群豪圍攻所殺。”

    鐵雲實誠言道,“眼下這些屍首,其實也都是幽狼狂士所為。”

    苦心大俠點了點頭,終究說道,“幽狼狂士作惡多端,有此下場,亦是意料中之事。隻是江湖殺伐,無休無止,實在是令人心寒。”大俠終究是慈悲良善之人。

    他又望向鐵雲,問道,“小兄弟,你似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不知有何事牽掛胸懷?”

    “我有一位朋友為陰屍掌所傷,性命垂危,現幽狼狂士已死,無法找到解藥,我實在是為此事發愁。”

    鐵雲如實言道。

    “陰屍掌?想不到這如此歹毒的武功,居然會再次出現江湖!”

    苦心大俠內心震動不已,不覺沉聲說道。

    “敢問前輩,除了幽狼狂士的獨門解藥以外,世間尚有何藥可以解救我的朋友?”

    鐵雲心中,還懷著一些殘存的希望,問道。

    苦心大俠沉吟道,“當今天下,鷹王山莊的天鷹丹是解毒療傷聖藥。若遠而求之,我靈峰山的‘九轉大還丹’亦會有一定的效用,隻是我未曾帶在身邊······”

    “前輩,除此之外呢?”鐵雲不禁著急地道,“此去貴派,不下幾千上萬,三日之內,絕難返回的。”

    “倘若無塵俠士在此,淩虛山的‘仙草還魂丹’也能有卓越良效······”

    苦心大俠沉思片刻,言道,“隻是大俠士乃世外高人,如同閑雲野鶴,神龍見首不見尾,未必能夠尋得著他。緣分很多時候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正說話間,長空中又傳來一陣朗笑,從遠處掠來一道迅若閃電的頎長身影,正是那位曾在苦竹院所見的神秘高人、領袖群倫的淩虛派掌門無塵俠士,“苦心兄長,何需尋找本座,本座已經來了。”

    他聲音清亮,宛如洪鍾一樣,有著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鐵雲抱拳施禮道,“晚輩見過大俠士。”

    無塵俠士卻是神情分外凝重,語氣有些冷冷地道,“鐵少俠,鷹王山莊一戰,你可真是名揚天下呀!”

    鐵雲卻是很有些愕然地望著他,不知他此言究竟是何意,一時間有些木訥,說不出話來。

    “你果真是魔性未除、魔心不改之輩!”無塵俠士冷冷地道,“我徒弟一身劍道修為,卻因你而被毀,你且還我徒弟的手臂來!”“手臂?”鐵雲心神一驚,往昔情景在腦海中一掠而過,不禁訝然道,“南劍王······是大俠士的弟子?”

    “南劍王是我淩虛山第一號內門弟子,你竟也能毀傷,看來你的幽王宮的武功確實修煉得不錯!本座今日,也想開開眼界了!”

    無塵掌門有些傷感地道。

    南劍王畢竟是他最為鍾愛的弟子,在他身上,不僅栽培了很多的心血、眾多的資源,還寄予了深厚的眾望!

    卻不曾想,這樣一個優秀的內門弟子,竟然一朝被這“魔根深種”的邪派之子毀於一旦。

    苦心大俠望著這護犢情深的老友,不禁淡然說道,“大俠士何須如此動怒······”無塵俠士貴為一派掌門,卻是難掩憤慨之情,怒叱鐵雲,“邪魔外道之子,原本就不是什好貨色······”

    “你說誰是邪魔外道?”

    鐵雲書生意氣,聞言自是俊臉通紅,頗為難堪。

    “幽王宮的宮主!幽王!”

    無塵掌門聲音朗朗地道。

    他的每一個字音都像是沉雷,無情地轟擊在鐵雲稚嫩的心中,勢要炸成碎片,“你是幽王之子!”

    “你是幽王之子!”——這簡短的六個字音,卻像是晴天霹靂一般,轟開了、粉碎了癡子鐵雲整個精神的世界!他所有的靈魂深處的支柱都仿似瞬間崩塌了、破碎了、沉淪了······他不禁抗聲道,“不,不······你說的不是真的!我的父親是鐵鵬!你有什依據說我的父親是什幽王?”

    “你說的不是真的,你在撒謊······”

    “你還要爭辯一些什?你的血管中流動的是幽王的血!你的身體內有與生俱來的幽王家族的標誌,七陰絕脈!”

    麵對這樣一個冥頑不靈的“幽王之子”,超凡脫俗的山中高士、無塵掌門難掩身心疲憊,卻隻能是繼續明言,“何謂七陰絕脈,是嗎?在常人而言,也就是所謂的‘寒脈之毒’!你從小所受到的寒脈之毒的侵襲,其實就是七陰絕脈的運行,這樣你明白了嗎,你還有何話要說?”

    癡子鐵雲頓感五雷轟頂。

    腳下的土地都似已在下陷,天旋地轉,頭目為之昏眩······他試圖想出一些道理,來證明這不是真的。他意欲說些什,但卻又說不出什,感覺語言是那蒼白無力······

    不經意間,往事曆曆在目,蓮池宮主的話又不由然地掠過了腦際······

    眼前的這位德隆望重的大俠士,執掌著領袖天下的淩虛派宗門,稱霸一方,以他的身份地位又豈屑於說些慌話來困擾自己······

    難道說,當年擔任幽王宮總管的父親鐵鵬,最後上位擔任了幽王?

    不,不,遊俠鐵鵬早在癡子尚在兒童時期就已經傷重難愈、最終不治離世了······

    而且,父親鐵鵬身上,也從來沒有什七陰絕脈,寒脈之毒······沒有幽王家族的血統傳承,如何能登上幽王之位······如果無塵大俠士的推測是正確的,而幽王家族成員的標誌果然是絕無僅有的寒脈之毒,也即是七陰絕脈的話······

    那發生了什?

    難道說,當年的那花好月圓的一夜,趁著當時的蓮池宮美豔少主大醉不醒之際,進入閨房中的並非是鐵鵬本人,而是他背後另有其人?

    簡直細思極恐。

    簡直匪夷所思。

    當年的情況究竟是什樣子?

    究竟還有什不為人知的隱情?

    但無論是其中的何種情況,因為身上寒脈之毒、七陰絕脈的關係,他大概率無法擺脫“幽王之子”的印記。萬般思緒湧向腦際,思維已是一片混亂······鐵雲但覺頭痛欲裂、身心俱疲,森寒冷汗已經滲透、染濕了有些破舊、襤褸的衣襟。

    沒有人能夠體會、理解他此際心中的悸動。

    這種悸動是比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蓮池宮主更高程度的心靈的震動。這幾乎是觸動到了靈魂的深處。

    “怎樣?你還有什話要說?”

    無塵俠士冷冷地道,“九月重陽尚且未到,你就已經開始放肆殺伐,果然不愧是幽王宮的少主!”

    鐵雲胸中感情翻騰,激動已極,不禁厲聲叱道,“住口!你切莫要胡言亂語、亂咬舌頭!”尊貴之人,金口玉言。

    這是書香相繼、融入血脈的高貴傳承。

    癡子此語一出,苦心大俠也是臉色一變,很有一些掛不住。

    無塵俠士卻是怒極反笑,言道,“說你是魔派中人,果真是有魔派心性!你這小魔星,江湖之中,人人得而誅之!待我好好教訓教訓你,以慰死在你們幽王宮手下的眾多幽魂······”

    “魂”字出口,他縱身狂撲而出,身形宛如電閃,狂轟出了一道迅猛絕倫的劈空掌力——

    狂飆頓起,真氣席卷長空,山野為之色變!

    這宛如雷霆的一記重擊,來勢極其凶猛,端得真有泰山壓頂、排山倒海之勢······

    癡子情緒混亂間,腳下施展開蓮池清影步,幻化成數道身影,堪堪閃避了開去。

    “!”

    半空中響起焦雷般的轟鳴!

    但見他剛才立身的青石地麵,頓時被轟擊得炸開了一個鬥大的深坑來······

    若非出神入化的蓮池清影步,隻怕在這一擊之下,不死也要重傷。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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