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正義的夥伴,是咒術師。”
這句發言,比起先前的“報假警”
宣言,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趁著善後的公安還未抵達,五名昔日警校同期陰差陽錯地在此重逢,他們才剛剛結束你捶我一拳我踩你一腳的溫馨重逢,就聽到膽大包天的崽理直氣壯地發表“我不是正義的夥伴”
這種驚天發言。
而且,還是當著五位警官先生的麵。
直到伏黑哥在玉犬們拽著褲腿以淚眼汪汪的同情神色示意,附帶著被虎杖悠仁狂使眼神提醒,海膽頭少年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昔日在網球場上激情互毆的五位警校生大哥哥們,正齊刷刷相聚在距離自己隻有幾步之遙的地方,隻是被閣樓擋住了而已。
——也就是說,自己剛才的發言,一字不落地被警官先生們聽到了。
伏黑惠:“。”
從斜後方伸出的寬厚手臂把下意識抱緊小白的海膽頭少年拉到包圍圈正中間,把少年的小身板拍得砰砰響。
刑警先生摸著自己濃密的胡茬,一字一句地緩緩重複:“‘不·是·正·義·的·夥·伴’……是什意思?”
伊達航臉上還掛著和善的笑容,那一點點咬牙切齒卻恰到好處地透露出來。
論難搞的角色,伊達航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別說他工作多年遇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案件當事人,單是他麵前這四位同期,都沒有一個好相與的。
眼前的小家夥,比起當初的四個刺頭來說也差不離。
在場所有同期之中,伊達航是對“那個世界”
了解最少的人——不管是那兩個家夥臥底去的不明勢力,還是眼前兩個小孩所處的咒術界。
但這不妨礙伊達警官對伏黑惠抱有相當程度的信任。
即便就事論事,底線向來堅定的公安臥底們會選擇和這孩子合作,就說明在公安與咒術界雙方利益都有保障的前提下,被他們當做溝通橋梁的未成年小孩足夠可信。
身為在場除了兩個小孩外對咒術界了解最深的人,諸伏景光已經接觸到一點組織關於咒術界那部分的核心,他和顏悅色:“惠為什會覺得,咒術師並非正義的夥伴呢?”
蘇格蘭作為組織成員和詛咒師對接,降穀零那邊的警察廳警備局則有專人和咒術界總監部聯係,除了伏黑同學本人和上次在神奈川縣立癌症治療中心見到的幾人,諸伏景光還沒見過幾個正兒八經的咒術師。
可是,單就那時的倉促情形,都足夠讓諸伏景光窺見咒術界的部分波濤暗湧。
他看似隨意地搭在少年肩上,姿勢穩穩壓製住有點想跑的黑發少年,就連伏黑哥懷中的小白一時間都汗毛倒立,蔫噠噠地嗷嗚幾聲。
因為此前的奇特上樓姿勢,伏黑惠滿頭的海膽刺顯得有些淩亂。
鳳眼青年用空出的右手揉了兩下,他的神色自然,仿佛渾身低氣壓的自家幼馴染手中正處理的不是自己左手手臂上和普羅米亞搏鬥中造成的那道深可見骨的劃傷。
諸伏景光理所當然地受到了降穀零的輕聲訓斥:“正在給你包紮呢,景,別亂動!”
順帶一提,包紮的繃帶和傷藥也是伏黑哥從影子空間掏出來的,急救箱分量大到足夠開間小藥店。
伏黑惠頓了一下,仿佛被捏住後頸隻能咪嗚咪嗚的幼小黑貓,正在被自己大上三四個尺碼的山大王流浪三花居高臨下地打量,旁邊還有幾隻凶猛的貓科動物在虎視眈眈。
……不敢動,這是真的不敢動。
今年十三歲的少年身高將近一米七,在同齡人中已是偏向瘦削頎長的體型,可這些訓練有素的警官先生們人均身高都在一米八向上,身上覆著的結實肌肉也一個比一個讓人羨慕。
在神奈川街頭叱吒風雲的伏黑哥被一群起碼比自己高十公分的青年圍著,隻覺得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
有諸伏景光主動出擊,就連伊達航都默默退了一步。
看似溫潤無棱角的諸伏景光,有時候才是這五個人最深藏不露的,或者說最恐怖的那個。
伏黑哥的眼神帶了點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迷茫,他向來吃軟不吃硬。
“……判定咒靈是否該被祓除的標準,究竟是什呢?”
更進一步的,是他終於開始的,對自己未來職業的思索。
他知道,這種問題問一群非術師也是白問,但眼前的警官們都無疑是伏黑惠心目中的可靠大人,他或許能從他們那得到一些參考。
咒術師祓除咒靈,和警察逮捕嫌疑人的步驟並不相同。
在不知情的人看來,確實有和官方合作的咒術師或許相當於另一重社會秩序下的執“法”
者,一如宗像禮司麾下的Scepter4,而咒靈和所謂的詛咒師即是犯人。
頂多有夏油先生那樣需要收服外界式神化為己用的咒靈操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或許就是警方視角中的“汙點證人”
,或者說,是趁手的工具。
一直以來,伏黑惠接收到的信息也確實如此。
可有咒力和咒術的人在這世上本就鳳毛麟角,咒術師們無需公職人員那樣高的道德門檻,培養咒術師也不是為了給受到咒靈摧折的人類伸張正義——他們的目標,隻是祓除咒靈、順帶著保護可能被咒靈攻擊的人類而已。
這世上會有叛逃到詛咒師那一方的咒術師,也會有與咒靈暗通款曲的咒術師。
同理,這個世界上也會有像基爾那樣,沒那壞的、甚至還能保留有人性、對母親艾蓮妮卡溫馴乖巧的咒靈……
沒有全然向善的咒術師,也沒有全然向惡的咒靈,這還是伏黑惠第一次遇到基爾身上的情況。
那個時候,伏黑惠沒有和警官先生們共同經曆外守洗衣店那起事件,但聰慧的少年那時卻從幾人周末聚餐的閑談中,聽出諸伏景光麵對殺害自己父母凶手的選擇。
明明是板上釘釘的,殺害了自己父母、導致兄弟二人分別多年的罪魁禍首,諸伏景光卻選擇把當年那個男人救出來,
將那個男人曝曬在陽光下,讓凶手光明正大地接受法律的審判。
換作伏黑惠自己呢?
他的母親是病逝,一度金盆洗手的伏黑甚爾在妻子去世後再度成為一灘爛泥,後來聞名咒術界的“術師殺手”
染上別人的鮮血還差不多,哈,倒是省了他這份糾結。
咒術師應該做什?在此之前,伏黑惠更多的像是被順水推舟,一點點接受自己“即將成為咒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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