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示錄(10)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紅綠燈拖更俠 本章:啟示錄(10)

    金色的鐵穹於1183年初,降臨在了西陸的大地。

    天主教的皇帝死於教堂中的熊熊大火,世俗的君王沒能逃過斷頭台的閘刀,血濺如花。

    一切的貴族頭銜和階級特權都消亡了,人民高舉的農叉與鐵錘擊碎了所有的不平等。

    法約爾家的解體簇生了黑幫新起,武器的鍛造行業不再是官方和家族的專利,街頭亡命的年輕人擁有了更可怕的暴力,與宗教製度土崩瓦解後的無限度自由。

    卡斯蒂利亞家族迭代為共和國的政府集團,每個學富五車的年輕人都可能通過能力加入其中,改頭換麵,因為共和國不在乎你的血統是否高貴,人人皆平等。

    不過那也是十幾年後的後事了。

    至少,在迷霧還未破開之前,希望的黎明是那的奢侈而不可能。

    星曆1181年初,聖雅各布教堂,鍾塔。

    溫和的翠綠日光在教堂的白石基底處搖曳,風吹拂著溫墨落的每個角落,這座用來供奉聖雅各布的神聖教堂,同時也是屠夫們的好發家之處——教廷的劊子手和處刑人都喜歡在教堂的地下室工作,安靜偏僻,沒什人打擾,也直接拋屍到地下河就好,堪稱舒心的工作環境。

    很多年後會有個筆名叫大仲馬的男人路過這,望著教堂僅剩的殘破鍾塔神遊萬,像個精神病院逃出來的偏執病人,而他將撰寫下流芳百世的《屠宰場聖雅各伯塔》。

    時隔許久,這座教堂的鍾塔已經不再是溫墨落城唯二的製高點,僅僅四百年的時間過去,這也越來越鮮少有人來拜訪這,落寞的像一處墳墓。

    而它實際上也確實是一處墳墓,這埋葬了幾位平凡的國王,教皇,以及——

    偉大的煉金術師尼古拉斯·弗拉梅爾。

    西陸無人不知曉的傳奇存在,人們瞻仰他,就像是瞻仰一具遠在天邊的神,盡管在這位煉金術師還未在溫墨落功成名就的時候,僅僅隻是一位依靠賣書與抄寫文章為生的貧窮人,經常有貴族花錢請他抄錄珍稀稿本。

    鍾塔的高處,昔日龐大的青銅吊墜被取代成了小巧精致的黃銅吊鍾,麵的鍾舌已經被取下了,不再能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方方正正的木桌,完美的安置在中心,沒有絲毫的分寸偏斜。

    塔頂的陰影恰好蓋住了桌椅的形態,無論是從高處還是低處,都很難去看清麵,戴著圓眼鏡的男孩在其中悠然自得的工作,翹著二郎腿翻譯用木釘釘死在桌上的文書,信件,以及煉金圖稿。

    素黑的頭發被紮成低馬尾,安靜地垂在腦後,圓眼鏡窄窄的鏡框將他的耳廓上方壓出了一條凹陷弧線,顯然是長年不摘眼睛的習慣才造成的現象。

    深棕色的瞳孔快速翻譯著,木桌的四角皆用鋒利粗大的木釘釘上了紙張,以防吹過的大風將其吹落,沾了墨的輕盈羽筆走筆如飛,他的神色放鬆而愜意,整個人都散發著懶散的氣息。

    一件很得體的貼身禮服,也是素色的純黑,全身上下的曲線都融溺在他微微駝背的坐姿,如果不是白到像是死人的膚色,他根本就不會被人從陰影認出來。

    紫色的金織手帕半掛在胸前的小口袋,這是法約爾家男孩的都有的手帕,家族中最有資曆的老人會在一年一度的家族聚餐根據年輕人和孩子們一年的表現,綜合排名,決定誰有資格獲得這份手帕,每個人的手帕都是都獨一無二的,角落會綴上擁有者的姓氏與獲得年份。

    這是一份殊榮,代表著你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法約爾家族,也並非每個姓法約爾的人都能獲得,通常一代人隻有寥寥幾人能奪下這份特殊的榮耀。

    少年人慵懶的打著哈切,用手去捂女孩般的小嘴,手卻不帶停的。

    他的氣質很奇怪,介乎於大人和小孩,成熟和稚嫩。

    不過,天才都該是這樣的吧?總該有點奇奇怪怪的地方,好在法約爾家族的老人都很習慣萊耶斯.懷特.法約爾的早熟和小大人氣了,雖然他經常讓長老們頭疼著在新春聚餐是要批評他好,還是誇獎他好。

    他其實正是造成阿勒斯皇家軍事學院大屠殺案的主要推手,如果沒有他安排的惡趣味情節,古斯塔夫家的單純男孩根本不至於發起癲來不要命的殺人,但是法約爾家沒有辦法,這個人才他們是一定要保住的。

    將古典煉金學再度橫向拓展的奇才,重新複刻賢者之石奇跡的...下一個尼古拉斯·弗拉梅爾。

    “賢者之石是丹沙,加熱會得到天地之血脈,也就是過汞、硫和黃金....”

    他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著,看起來倒是也和一個年紀輕輕的神經病沒什差別。

    從旋轉階梯登上鍾塔塔頂的客人不知道該不該打擾他的思路,就那尷尬的杵在陽光,直到男孩轉著筆頭,視線掠過了本該方方正正的陰影,才意識到這一點。

    “啊,不好意思,太專注了,快請坐吧,喬爾吉先生。”

    他熱情的站起來,拉開另一把額外準備的木椅,笑容殷切而溫暖。

    萊耶斯家的懷特就是這樣的人,雖然是天才卻格外的謙遜,你無法從他身上挖掘出半分屬於權力者的自大,驕傲,橫蠻。

    他所擁有的隻是一個優秀學者應有的迂腐和遲鈍,他也許從來不把自己視為貴族。

    滾燙的紅色茶湯從紫砂壺倒入小巧的青瓷杯,喬爾吉·傑夫萬分惶恐的雙手接過,給予極大的尊重和敬畏去喝下這口茶水。

    看著對方認真飲下自己中意的紅茶,男孩不由得露出質樸笑容,完全是個半大孩子。

    “還好喝?喬爾吉·傑夫先生,這罐茶葉是父親大人從央陸的紫衫茶穀帶回來的珍品,聞起來馥鬱芳香,喝進口腔濕潤爽滑,是紅茶的上品。”

    連連點頭的喬爾吉說了好幾個好喝,也沒注意到他的喉嚨已經被高溫的茶湯燒破了一層皮,嘴像是個煙囪一樣蒸騰著蒸汽。

    可他不敢說不,因為在他麵前的也許就是法約爾家未來的主人,整個溫墨落的暗中君王。

    君權和神權的式微,每個知曉時局的正常人都能看出來,可是家族太龐大了,沒有人能確信以血統為紐帶的龐大利益體係會分崩離析於新的時代,也許君王和教皇倒下之後就是貴族的時代了,諸王會以鋼鐵的槍炮互相征伐,奪取天下。

    誰知道這位將來的煉金術大師會有多大的成就?在巨大的未知麵前,誠惶誠恐是唯一的選擇。

    “您剛剛在研究什?我看您麵前的信是用央陸的漢字書寫的...您連漢字都能讀懂?”

    嚐試著開口拉近關係的喬爾吉卑微又膽怯,說話結結巴巴的,可是萊耶斯.懷特.法約爾並不是會在乎細枝末節的人,聽到有人對他的研究有興趣,立刻雙眼放光的充滿了解讀欲。

    “啊,啊?你說我剛剛的自言自語嗎?”黑發的孩子摸摸後腦勺,羞澀的開口“煉金術師協會在大夔遊曆的同僚找到了一些斷代的資料,據說是發現了新的煉金體係方向和學說,我就給他寄信想要求一份書稿看看。”

    喬爾吉低下頭,去看被木釘釘在書桌上的古老紙稿...這不是很珍貴的原稿?就這...釘在桌上?

    看穿了對方心思的懷特娓娓補充道,臉上仍然是淡淡的從容笑容。

    “釘在桌上的是謄寫好的備用紙稿,別擔心,我怎會把珍貴的原稿破壞掉呢?那可是東方人在幾千年就觸碰到煉金技藝的神聖證明。您猜我們在上麵發現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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