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走!”
沒有多餘的廢話,廖良俊下了出租車,便領著艾雨直奔案發現場。
這次博物院聯展是按文物年代劃分的展區,丟失文物的商周展廳已經被封閉起來。艾雨剛走進去,就注意到那個空空如也的展台。
玻璃罩和文物一起不翼而飛,隻有一張介紹文物信息的小卡片還立在原處。
怪異的是,這卡片上隻有【曾侯尊盤】四個字,再沒有別的信息。反觀旁邊其他的文物,那些資料卡除了標注文物名稱,還都有一小段更詳細的文字,介紹文物的出處、用途等。
不等艾雨開口問什,廖良俊已經和博物院的工作人員盤起了道。艾雨聽了一會兒,對那位神偷的作案動機更加好奇。
這次聯展值錢的東西無數,曾侯尊盤的價值並不是最高的。哪怕偷一塊乾隆把玩過的懷表,也比搬走一件戰國青銅器劃算。更別說這曾侯尊盤又笨重、又不好出手。
“大件青銅器很難估價,尤其商周青銅更珍貴。除非有本事走私到海外,否則這種東西在國內很難找到買家。你們也知道,誰買誰無期。”
介紹案情的館長也不藏著掖著,指著場間其他青銅器,口沫橫飛地說道:“咱們丟的尊盤還不像這些青銅燈盞、青銅馬,那東西放眼全世界也沒有第二套。唯一是什意思?那不就意味著見光死嘛!甭管是誰,就算成功買到手也隻能擱家藏著。你們說,那孫子偷它圖什呢?”
艾雨翻了翻展冊曾侯尊盤的圖片,看體積的確不小。這件文物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大盤子,上麵擺了一個大杯子,似乎是一套器具。
“館長,這個尊盤在古代是幹什用的?”
“哎呦,您可是問倒我了。別說是我,就算全國所有文物專家湊一塊兒,也沒人知道這東西是幹嘛使的。”
艾雨還以為他在開玩笑,聽了後續的解釋才知道,對方真的沒有胡說。
尊在古代是酒器,屬於日常生活用具。
盤則是禮器,一般與匜配合使用,匜舀水、盤接水,是商周貴族們行“沃盥之禮”的器皿。
酒器和禮器組合成套?
這在禮教等級森嚴的商周根本不可能出現!
可曾侯尊盤又確實是商周某個富庶國君的陪葬品。若要說這個尊和盤是曾侯下葬時,被後人不小心擺到了一起,那也說不過去。
展冊中的青銅尊,口沿處雕飾著玲瓏剔透的蟠虺透空花紋,頸部攀附著四隻圓雕豹形伏獸,腹部與圈足也是透雕的蟠螭紋和浮雕的龍。
青銅盤則是一個平底直壁的托盤,外形與尊呼應,同樣口沿處外折下垂,附著鏤空紋飾。盤身帶四個方耳,耳的兩側垂吊四條圓雕雙身龍,龍口咬住盤的口沿,身體如藤蔓纏繞縱橫交錯。
隻要不瞎,是個人都能看出這兩樣東西采用的是相同的鑄造工藝,那些紋飾也是一脈相承。
“廖局長,這回你們真得幫幫忙!昨天傍晚有幾分鍾,展廳的所有監控忽然黑屏。可後來一檢查,這些機器又全都好好的,根本就沒壞。這事真特奇了怪了……”
艾雨聽著館長絮絮叨叨地倒苦水,眼睛卻沒閑著,終於在展廳角落處發現了可疑的東西。
那是一片柏樹的葉子,還不是普通柏樹,樹齡少說也有八百歲朝上。
幾年前有部宮鬥劇爆火,連帶著劇中一株“靈柏”也火了一把。那個編劇沒有瞎掰,紫禁城的禦花園確實有一株來頭不小的古檜柏,且被乾隆封為遮蔭侯。
這片柏樹葉,不出意外就源自那株遮蔭侯。
這處展廳借用的是文華殿,殿外的綠植隻有白皮鬆。
就算是八級大風,也不可能把禦花園的樹葉吹進文華殿吧?
除非是有人帶進來的,還得是在展廳封鎖之前帶來的。
【小翠,能不能看出這葉子是什時候摘下的?】
【看生機,不超過一天。】
現在是早上八點不到,也就是說這片樹葉是昨天早上八點後才摘下的。可惜樹葉上沾染的氣息太淡,否則僅憑這片葉子,艾雨也能將那個“辣手摧樹”的人揪出來。
廖良俊分派完任務,就見艾雨將一片樹葉小心放進了證物袋,趕緊問道:“發現什了?”
“局長,我想查查禦花園昨天的監控畫麵,要能看到那株遮蔭侯的角度。”
“什意思?禦花園離這兒可不近……”
話沒說完,展廳又走進來三四人。為首的是一位前凸後翹的禿頂男人,身上那件製服襯衫被肚皮撐的沒有一絲褶皺,好似隨時都會裂開。
“,廖局長已經來了?這位同誌是……”
“東城刑一大隊,隊長艾雨。”
艾雨麵無表情地抬手敬禮,一句寒暄的話也懶得說。市局一把手紀利國,這個人她聽說過,但第一次見到。
對比自家局長瘦得鐵骨錚錚的模樣,這位紀局長怎看都和兩袖清風不沾邊。
有關他的傳聞有很多,且大多是風月緋聞。
據說紀局長有大小老婆五六個,耕耘半生收獲了一打閨女,唯獨沒有兒子。
現代醫學對此早有解釋,大概率是Y染色體活躍度不夠。可這老頭不信邪,一大把年紀了還熱衷於尋花問柳,誓要生出個兒子給自己送終。
提到此人,圈子不論男女都一致表示鄙夷。前者嫌他丟人,後者單純覺得惡心。
“小艾同誌很年輕啊,年輕人有衝勁,很好。這次的案情不同以往,辦好了讓廖局長給你請功。”
紀利國說完,習慣性地伸手拍向艾雨的肩膀,卻被小姑娘又一個敬禮打斷了。
“是。”
艾雨敬完禮便後撤一步,找博物院的人查監控去了。
看著艾雨的背影,紀利國語帶遺憾地問道:“她是沈老的人?”
“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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