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失去記憶究竟會是什感覺?
肯威萊瑞對此深有體會。
當他從修道會的病床上醒來時,一切都是陌生的。
過往的記憶就仿若鐫刻在海岸沙灘上的圖案,一陣輕柔的浪打來,沙灘被撫平,圖案溺於海中,一切都好像不曾存在過。
他像是從異世界歸來的旅人,除卻自己,世上再也沒有能夠證明他活過的痕跡。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主治醫生查爾斯喚醒了他,告訴他他曾是某個破碎在戰火小城福利院的唯一幸存者,失去的雙腿是那場不幸的有力佐證。
他點了點頭,縱使他的心並不認同這一點,但另一個聲音卻在不斷告誡他——這樣也好。
後來,那位叫做羅斯威爾的將軍出現在了病床前。
他對自己的身體恢複情況很滿意,甚至還動用特權為他裝上了令人咋舌的機械義肢。
在義肢裝好的那天,那位好心的先生賦予了自己新的名字——
“肯威萊瑞?麥基利斯,鈴蘭花,花語忘卻,和你這個遺失過去的小子很合得來呢!”
羅斯威爾不知從哪翻出一本老舊的書籍,對照其上,幹巴巴地說著。
看得出來,他不是很會哄孩子。
他湊在一邊,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叫什對他來說沒什區別,至於過去……
似乎並沒有追尋的必要。
光是去想,就讓人頭痛的很。
相比於回憶過去,肯威萊瑞更喜歡翻閱眼前的書籍。
住院的幾個月時間,查爾斯的藏書幾乎被他翻了個遍。
少年的學習能力十分驚人,很快便掌握了社交禮儀與日常生活常識。
隻可惜這天賦的雙麵性在少年孜孜不倦的學習中展現得過於強烈了一些,一位入駐醫院的小貴族因為了萊頓的姣好女孩們爭風吃醋,在某天成為了少年的短期室友,而後對方身上那花花公子的性格便在幾天被他學了個十成十。
他的性格本該如此,隻是被一些沉重的東西壓著。
看著原先冷漠的少年莫名地開始油嘴滑舌起來,查爾斯是又氣又笑。
再後來,肯威萊瑞成了羅斯威爾的養子,病愈出院後便被養父一紙書信丟給了某位正在創業初期的冤大頭社長。
……
記憶是在什時候被牽動地來著?
肯威萊瑞混混沌沌地想著。
似乎在那個夏日的正午,霍金斯一邊抱怨自己車技感人,一邊在護工小姐的帶領下推開了那扇緊閉的房門。
那少女穿著病號服,跌坐在床邊。她的雙手纏滿了繃帶,白皙的臉上是未曾消逝的傷痕。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她的肩頭,肯威萊瑞的心忽然隨著少女顫動起來。
在哪見過。在哪見過。在哪見過。
心中的囈語被不斷放大,他的頭有些昏沉,胸口有些發悶。
霍金斯在叫他,於是他走上前去,開口就是那一句讓霍金斯笑了半個月的史上最蠢搭訕手段——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肯威萊瑞在心底撇了撇嘴,熟悉感在無良社長的嘲笑聲中被隱在心底,少年再度不以為意起來。
薇爾莉特與其他女孩沒什不同,他在心對自己這樣說著。
可世事總是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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