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既錄像鬧事後的第一天，退費現場：

    文卿道：“這位家長昨天來過，馬豪生，對嗎？實收學費12000元，已用課時3節，125元/節，剩餘學費11625元……”

    徐文傑道：“課時都核對清楚了是吧，家長對剩餘學費還有異議嗎？”

    家長：“沒有，我這個課報價格本身就貴，平均下來就是125元/節，也沒上多少，所以沒有異議，就是麻煩你們快點處理一下，已經來了兩趟了……”說著，談頭看了一眼文卿，肯定道：“這小姑娘都還記得。就是太耽誤時間了，等下公司還有個會，我可能隻有半小時的時間，您看進度能不能再快點，我趕時間。”

    一聽“趕時間”三個字，樊素貞眼神發光，道：“最多八千。”

    在場人都愣了一下，不敢說話。

    家長：“樊校長，你是再跟我開玩笑嗎？我今年年初交的12000元，加上試課，前前後後統共就上了3節課，錢就變成了八千，這跟搶錢有什區別？”

    樊素貞哪懂什叫試課，隻管奔著壓價、轉課，和徐文傑打配合。

    徐文傑收到暗示，緩和道：“樊校長你看，我也知道你現在資金周轉不開，手頭隻有二十來萬，後麵還有幾百號學員等著退費，但是這個八千確實有點太低了，家長掙錢也不容易，不能隨隨便便為你們公司的經營不善買單。”

    說罷，轉過身來，繼續對著家長好言相勸道：“家長您看，她這個確實隻有八千塊錢的實力，你就是逼死她，她也拿不出一萬一，要不您考慮一下給孩子轉個課。我手頭上有三十幾家教育機構，內容涉及美術、戲劇、體育、舞蹈、跆拳道……總有適合您孩子的課程。這些機構我都熟，到時候打個招呼，轉個離家近、教學質量好……各方麵都滿意的課程。而且，轉課金額這一塊，也不是什八千，我就替樊校長做主了，摸個零頭，就按一萬一，絕對能轉過去超值的課時，您意下如何？”

    家長明顯有些動搖，道：“都是哪些機構？”

    徐文傑眼神閃躲，道：“如果確定轉課的話，等退費快結束時，我會把所有轉課學員集合到一起，現場公開挑選課程，簽轉課確認單，到時候您再考慮機構的問題，實在不行，再回到退費程序也不遲。”

    家長道：“那就還要再來一趟？”

    徐文傑道：“不用來這，到時候就直接去轉課機構談，順便參觀一下他們的教學場地和設備。反正轉了課，孩子遲早都要去新機構繼續上課，多去一次和少去一次有什差別？還可以再給自己一次選擇判斷的機會，一舉多得。”

    家長道：“行吧，那就轉課吧，剩下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現場沒有不歡而散，也沒有皆大歡喜，算是個不錯的開始。

    突然，

    家輝道：“是來退費的家長嗎？如果不是，請速速離開，不要在此逗留。”

    雖是驅趕，卻也是好意，畢竟這種霸王條款，免不了會有人情緒激動，手舞足蹈，傷及無辜就不好了。但是有位女士，不聽勸告，依然擠進財務辦公室，趁所有人不備，偷拍了一張退費名單。

    家輝大驚，衝上去喊道：“別亂拍，那是別人的隱私，不是你該看的東西，快刪掉。”

    女士正瞧得起勁，家輝又大喊道：“刪不刪？再不刪我就動手了！”

    女士道：“就這都難退，還敢動手？不怕明天掛上熱搜，引發群體擺爛，訛起來，一個都退不了？”

    樊素貞道：“女士，拍照發群聊的鬧劇已經上演過了，沒用。算了，我們也不追究，該看的看完，好好刪了便是。”

    誰知，還沒說完，便聽到門外絮絮叨叨的討論聲。

    家輝湊上前去瞧了兩眼，生氣道：“你到底是哪位學員的家長，為什要把拍到的學員名單發到家長群中？泄露退費信息，引發群體輿論，導致退費規則無法執行，對你來說有什好處？”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完了。此時，家長群無一人討論退費，再次詆毀謾罵，上升至親眷和人格的那種。門外的家長也開始咋咋唬唬，說什“不退了，這還有什可退的，聯合起來上訴吧，告死他們……”，邊說邊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樊素貞群內回複道：“逞口舌之快，有什意義？還不如好好協商，盡早退費。”

    家長：

    “@樊素貞，你就不配和我們說這種話。”

    “像你這種喪盡天良的黑心商家，把別人幾萬塊錢的學費隨便清零了，還好意思說協商，這是協商嗎？這是變相搶錢，怎退？”

    “姓樊的，我詛咒你們家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你就是人渣，拿這些清零學員的學費吃喝拉撒，你遲早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家破人亡、斷子絕孫都不止。

    ……

    樊素貞皺緊眉頭，補發道：“我隻是一個孩子的母親，隻想幫他減少一點人生道路上的負債和磨難，拜托大家口下留情，饒了我們一家吧。”

    家長：

    “@樊素貞，你也配當母親，拿我們錢這輩子都別想好過。”

    “你哪來的13臉說讓我們饒了你，你真搞笑。”

    “就算喂狗，都不能便宜了她。”

    ……

    文卿安慰道：“群的話不必當真，他們想衝誰來就衝誰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別管了，我自有辦法。”

    說著，便接過樊素貞的手機，並以她的身份編輯信息一條：

    “因資金鏈斷裂，導致校區停滯運營，現已開啟全麵退費和破產清算，限期15日。資金有限，先到先退，過期統一安排。”

    樊素貞麵色凝重，又和徐文傑低聲交談了幾句，這才放鬆下來，坦然的一鍵發送。

    前十分鍾，還有家長東拉西扯，踩踏質疑。

    而後，漸漸恢複平靜。

    不到半小時，就有家長找上門來，人數竟然不比名單泄露前少。甚至還攜家帶口，三五成群，個個不好惹的樣子。

    第一位返場的家長，竟然是剛才引發群體抗議的導火索。煽動別人撤離了退費現場，自己卻率先衝到了退費第一線。這世間之人，還真有些不可言說。有這樣的習慣，莫不是商場鬧事帶頭的那位京都娛記？

    家長道：“樊校長，還記得我嗎？我是京都娛記，也是派克的學員家長，我的孩子叫樸櫻子。”

    樊素貞幾人有些遲疑，麵麵相覷的審視了幾眼，才緩緩道：“你好，請坐。”

    不等文卿開始核對課時，樊素貞就忍不住反問道：“我記得商場帶頭鬧事的是你，剛才拍了名單發在家長群中引起輿論的也是你，我樊素貞待人和善，從不與人結怨，應該沒有在其它場合得罪過你，就因為學費問題，你就這樣不肯放過我？”

    家長道：“樊校長，不瞞您說，霸威龍霸總他們知道我的工作單位，已經私下聯係過我多次，想利用我家長的身份和記者的職業徹底發酵派克事件，給你們的後續處理造成最大程度的幹擾。這點上，我是持保留意見的。所以，在鬧事現場，我並沒有過多控訴，剛才在群，也並沒有過多指責，我全程應該不算參與鬧事最嚴重的人。”

    樊素貞頓覺可笑，不由哼了一聲。

    段宏猷詢問道：“廖廷花公開檢舉我的視頻號也是你編輯的？”

    家長微微一笑道：“我是記者，第一現場發布最新視頻資料，那是我的職業。”

    見樊素貞幾人不想言辭，現場氛圍凝滯，徐文傑緩和道：“既然大家都認識，我也就不再過多贅述事情經過，財務直接核對課時吧。”

    文卿看了一眼筆記本，緩緩道：“樸櫻子，總學費15600元，已用課時45節，125元/節，剩餘學費9975元。”

    家長笑道：“我都自述身份了，我孩子的課程算法還和以前一樣，和其他家長也一樣？你們是不是太天真了。”

    文卿道：“我們是在文體局監督下，公開進行的統一退費程序，不因家長不同而做出區別對待。”

    家長諷刺道：“笑話，我看你們是苦頭還沒吃夠，還沒見識過我的真正厲害，再說明白一點，我可是京都第一現場娛記，現任京都市第一現場總編輯，聽懂了嗎？”

    樊素貞道：“聽懂什？你受房東蠱惑煽動家長鬧事，還希望我理解你的職業，為你提供特殊通道？”

    家長道：“你不覺得有必要嗎？樊校長，我知道你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生意人連這點社會規則都不懂嗎？得罪誰都別得罪記者，否則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這點委屈就受不了，就拜托家長放過你？你太天真了，真正的大戲還在後頭呢？”

    樊素貞瞳孔放大，表現出吃驚和憤怒的真實情緒。

    徐文傑不得不再次救場，暗示道：“樊校長，我看這位家長是來退費現場真誠協商的，又是今天第一位率先到場的家長，我看您也沒必要太過堅持，適當和財務通融一下，給這位家長一個滿意的答複，就算開上一個好頭。”

    家長道：“就是，樊校長不清楚，難道你的財務也不清楚嗎？我可是派克的老客戶，續過幾次費。”

    說著，啪一聲將付費憑證按在桌子上，接著道：“你看，我第一次是在2021年3月1日，交費3000元，購買少兒模特30節；第二次是在2021年7月30日，交費3000元，購買少兒模特30節；第三次是在2021年12月26日，交費9600元，購買少兒模特96節，贈送10節。後來你們公司搞雀舞華服大賽，島市總決賽取消機票差價補貼課時7節，今年元旦周年慶，老會員贈送5節，這一筆一筆的賬，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誰也別想抵賴。”

    一張一張攤開票據，又一張一張整理好後，家長接著道：“況且，我在派克交的錢遠不止於此。除了各種學費、參賽費，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開支，比如兒童話劇票、商演活動費……嗷，光一套活動晚禮服就花了兩千多……”

    段宏猷道：“除了學費，其它費用應該都不是我們公司現場實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