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州回憶錄》

    ——李不言

    2003年，是最難挨的一年。那一年非典席卷全國，工廠，公司，學校全部無一幸免受到了重大影響。而在這一年，我的生活似乎也是那的不盡人意。

    我和母親在生活的逼迫下。誤打誤撞的來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棗州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什緣由而選擇的這個地方，隻是邁著緊促的小短腿緊緊的跟著母親的步伐。後來許多年後回顧這些事情的時候真的覺得那句話“人生的命運其實早就被上天安排好的”這句話其實不是不無道理的。就像接下來遇見的人，發生的事一樣。好像一切都那匪夷所思，但又在常理之中。

    “姐，你看這件衣服款式怎樣啊”

    問我母親這句話的是一位看起來漂亮且溫柔的女孩，她說她是第一次給她男朋友買衣服，不知道選擇的款式合適不合適，看著我母親年齡比她大不了幾歲，就想著問問我母親的建議。在後來她們的聊天，我聽到她是當地衛視電台節目的主持人，怪不得言語之中透出書香門第的優雅。又聊了一會後她問起了我們的行程，我們的行程？我們哪知道去哪，後來她得知我們此行的緣由異常觸動。看的出來她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孩，還未讓這世俗所侵蝕，因為她眼還有光，她拿起手中剛給男朋友買的衣服的樣子，滿心歡喜。她們的婚期定在了年底，提到這些時候她嘴角總是四十五的上揚，看得出，男朋友很愛她。或許這就是她遇見了對的人。

    她一會又問了一遍我們去哪？母親愣了一下，我想她也是短暫的沉浸在女孩的美好故事了吧，或者真的是我們不知道去哪。許多年以後，我再次問起母親時候，問她當時打算帶我去哪安家有打算嗎？母親笑笑說“我哪知道帶你去哪安家，能不能養活你我都不確定，但我就是覺得有你的地方，哪都是家，隻要我還抱著你，我的生命就是完整的”

    帶她大致了解我們的故事的時候，也臨近那位姑娘該該下車了，她執意說要幫我們，帶我們回去先找個地方住處，不能這飄著。

    當晚，那姑娘帶著我和母親下車後又轉了一輛車接著又走了很遠的路，來到一處鎮子上的老屋，她說這是她老家，家人都接去市區了，這沒人住了不過，家具什的都在的。她推開大鐵門的聲音真的是太熟悉了，生鏽的鐵門和鐵門的承重軸摩擦的聲音，在我的回憶異常清晰，她又給我們簡單說一下各個屋子是什以及一些簡單的事情，等她安排好這一切以後，已經近夜半。我能記得的畫麵就是一輛出租車師傅掉頭接走那女孩的畫麵。可能是汽車的聲音引起了村子的狗的注意，於是，一陣犬吠撕破了長夜的寂靜。接著村子其他的狗也開始叫了起來，但其實它們並不知道為什而叫。睡意朦朧之中，我被這些犬吠所驚醒，變得精神起來。似乎聞到了那熟悉的草木味道，加上這熟悉又親切的犬吠。讓我產生慢慢的錯覺，我是回到家了嗎？不過，泥土那僅存的一絲陌生的味道和那頻率不同的犬吠告訴我，這不是家。

    那位幫助我們的姑娘叫蘇沫，臨上出租車的時候她讓我叫她沫沫姐。我沒有出生，她給了我很多袋裝的液體，看上去像小時候買的醋。我想，不叫姐姐也不能讓我喝醋吧。母親帶我回到屋子，路過院子那顆大的銀杏樹的時候它和我老家院子中間的那顆大桃樹真像啊！母親拆開那袋“醋”我本能的認為母親給的定然是最安全的。嚐試喝了一口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怎了，怎了。不好喝嗎？

    母親一遍擦去我嘴邊灑出來的“醋”一遍輕輕拍打我的背。

    “好了，沒事，不好喝不喝了昂”

    母親有些慌亂，在這異地他鄉，她可能將我比她自己看的更為重要，生怕我出一點意外。就像……出生那天，我在天上挑媽媽，一眼就看中了這位媽媽，覺得她好漂亮，很有安全感，定然能一路保護我長大，沒想到幸運的我選對了。在後來十幾年的成長路上，這位媽媽在為我遮風擋雨的時刻從未退縮。

    接著，母親接過來我手的“醋”嚐了一口。

    “不苦啊，沒什味道”

    是啊，純牛奶是沒多少味道的，可我那時哪喝過純牛奶啊，又或者不是因為牛奶味道而哭。後來我想那時候大概是和我初來這世上一樣吧，因為我感知到了未來要走一段咬牙切齒的才能挺過去的路。這段路可能異常艱辛。秋是慢入的，冷是突然的，晴不知夏去，一雨方知深秋，棗州的夜是出奇的冷，又或者是沒有了故鄉的溫暖，哪都是寒吧。

    清晨，空氣中夾雜著秋爽的刺骨寒意，我模糊看到窗外有一處熟悉的身影，起初先是一驚，隨後認出那時母親，清晨早起的陽光照射在院子的大棗樹上，幹枯的樹幹身影行程的影子唏噓的折射在那陳舊的窗台前灑在母親右側的肩上，我小聲的叫了一生母親，她急忙趕過來，以為我又有哪身體不舒服了。我看到她轉身的空襲，快速偷偷抹去臉頰旁的眼淚，是啊，母親此刻也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啊，麵對這些變故，她怎能不驚慌呢？

    “媽媽，不要怕以後我保護你納”

    母親笑了，她許久沒有笑了吧

    “好，言兒要保護媽媽，但是一定要聽媽媽的話啊”

    臨近中午，我聽到汽車的聲音，是蘇沫姐姐來了嗎？

    我在屋子看到母親和她在交流著什，過來一會她和母親一起進屋來，母親說收拾一下咱們該走了，蘇沫笑著問我昨天給你的牛奶好喝嗎？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那樣的也是牛奶。

    我們收拾好以後來到門口，一輛黑色的汽車在門口等著。還有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看年紀樣貌應該就是蘇沫所說的男朋友吧。她看我們出來立刻招呼我們上車，並且一直囑咐母親不要擔心，已經給母親找好了工作，租好了住處。他很熱心，行為舉止中看的出來，雖熱看上年輕卻也成熟穩重。車要啟動之前，我透過車窗看到蘇沫鎖上那鏽跡斑斑的大鐵門，那上了繡的鎖，發出古木而又刺耳的聲音。那一刻，雖然鎖上了門，卻打開了我塵封的記憶。我眼前不斷顯現出兒時每一次我在故鄉家的大鐵門前玩鬧的畫麵，以及每一次我也是站在距離大鐵門這遠的距離，等著母親鎖門的畫麵。

    春去冬來，所以以後的日子，我看到有人說中國的農村建築好像走在哪都一樣，很少有雜亂無章的建築。我想，我們的祖輩這樣做的初衷大概是讓我們的後代以後無論走多遠，隻要回頭，那看去的方向都是家都是故鄉吧。你去到很遠大城市，車水馬龍，高樓大廈鱗次櫛比你會覺得特別陌生。你去到很遠的農村，及時特別遠的異地你依然覺得，哎這個土路口我好像在哪見過，路過過。這個庭院，這個牆頭好熟悉，為什，因為我們本就來自這樣的路口走來，我們本就生在這樣的庭院，我們的根就在那。

    村的路不好走，男士的車開的很慢，大多數時候從一個人開車的習性上也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對於坎坷的路況不慌張且應對自如。路過這村每一處牆麵，每一處拐角。都是那熟悉，大腦的記憶顯得混亂起來，總有一種錯覺，這就不就是我家院子後麵的那條路嗎？

    我和這個陌生且熟悉的村子漸行漸遠。來到的一處非常偏遠的地方，而停車的地方看起來像是一處大型集體員工宿舍。因為在不遠處，能看到有一座大型工廠，高聳入雲的煙囪滾滾冒著白煙。這宿舍樓的建築也顯得陳舊而破陋。像是年代久遠的樓房。好在，那位蘇沫姐姐給我們安排的這個屋子生活品很是齊全。地方不是很大，但是，對於母親來說是非常滿足了。那位姐姐和母親簡單說一會晚上工作情況後接了個電話便匆忙離開了。母親，開始收拾起來這個屬於我們的小家，簡單布置後又添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一直到下午兩點左右。才吃上今天第一口飯；‘大蔥炒土豆’那是我當時吃的最香的土豆片。也是因為當地盛產土豆的緣由吧，所以土豆特別便宜，由此，在後來的日子，土豆在母親的烹飪下會以各種形式登上餐桌。以至於在後來的幾十年的人生旅途中，在漂泊各個城市的疲憊想家的時候，都會特意在街頭巷尾的餐館點上一盤炒土豆片。餐館的檔次越來越高，隻是卻從未再吃出那當時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