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
“罪無可赦!”
“我們並不孤單,我們會在地獄的最深處等你……”
六點,盧克準時蘇醒。
皺了一夜的眉頭逐漸舒展,睜眼,再對著空曠的房間微微出神。
翻湧的迷霧,低沉的囈語,冤魂的哀嚎……這是他幾乎每天都會經曆的噩夢。
盧克對此並不在乎,他向來是個意誌堅定的人。
赤著身子起床,盧克給自己倒了杯水。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後,他跪倒在一麵從地麵一直延伸到房頂的石壁前。
陽光透過玻璃散射成絢麗的光斑,星星點點的灑在盧克身上,他的指尖劃過胸前那道混亂的,由無數線條穿插在一起的詭異圖騰,雙目閉闔。
閉目麵對身前的石壁,盧克緩緩開口:
“如果世間真有地獄,那我將親身前往,用我的骨血平息你們的怒火,將我的靈魂交予你們審判。”
“但這一切,要在我完成那件事情之後……”
他的聲音沉重而遲緩,冰冷且悲涼。
-------------------------------------
朱曉一夜未眠,她害怕自己會在睡夢中悄無聲息的死亡。
然而一夜過去,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沒有士兵破門而入,也沒有高級異化者將她擄走……
昨晚發生的事情就像顆隻有引信的煙花,開頭燃的燦爛,卻沒有結尾。
新生直到中午才打著哈欠從屋出來,肩上扛著同樣睡眼朦朧的靈。
簡單洗漱一番後,新生搬了張椅子坐在院外,靈輕巧地挪動身體,團身趴在他胸前。
“你不冷嗎?”朱曉倚著門框問。
此時正值嚴冬,朱曉身上厚重的大衣近乎將她完全包裹,隻露出一雙淺棕色的眼睛,即便如此,她的身軀依舊微微打顫。
“還好。”
新生掏出支香煙叼在嘴,望著天空出神。
煙霧升騰,新生精致且慵懶的臉在一片淡淡的白中若隱若現,再加之天穹瀉下的並不明亮的光——那一瞬間,朱曉仿佛覺得自己看到了神明。
她愣了愣神,像是求助般的開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
她說的是“我們”,迷茫中她把隻得自己和新生捆綁在一起,像是溺水之人緊緊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新生側過頭去:“你想做什,回家?還是……”
“我沒有家了。”
【如果那個沒人在乎自己的商隊算是家的話…】
朱曉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心中又補充了一句。
她是荒野上最常見的孤兒,後來被商隊的隊長收養——並非出於好心,而是為自己天生癡傻的兒子傳宗接代。
幸好她當時年幼,而那商隊的隊長也沒完全失了倫理。
後來隊長死了,他癡傻的兒子也死了,朱曉憑借著自身的機敏在商隊摸爬滾打,處理著完全不了解的物價與市場行情,躲過一個又一個對她垂涎的男人。
她一度認為,自己的人生可以一眼望到盡頭——或是哪天真的撐不住了,委身於某個男人,或是某天死在畸變種嘴下。
與荒野其他的孤兒相比,朱曉是幸運的——她成功活了下來,並且活到了十八歲。
可她亦是不幸的——她一直被當做工具使用,傳宗接代的工具,運營商隊的工具……她似乎從未考慮過自己該做什,從沒為自己活過。
生活毫無顧忌的推著她前行,她不能,也沒有這種機會。
可現在……
誅曉垂下眸子,聲音微弱:“我隻想有個地方,能好好的活下去。”
似是心中的情緒在無法壓製,她失聲問道:“可是……可是會有這樣的地方嗎?”
朱曉麵露無助,聲音顫抖,她裹著厚重的大衣,像一隻無助的鳥,麵對這樣的疑問,新生認真的思考了一會,而後直視著她的雙眼:
“會有的。”
“一定會有。”
朱曉這時才回過神來,意識到了自己有些歇斯底的神態,她頓時有些緊張,生怕惹得麵前的人不悅。
“對不起,我……”她支支吾吾的開口。
“你會做飯嗎?”新生支開了話題。
朱曉有些茫然:“會…會的。”
“那留下幫我做飯吧,連帶著買菜……就算我雇你。”新生重新靠在了椅子上,“包吃包住,每個月兩烏幣。”
“好……”朱曉應了下來。
新生打了個響指,朱曉的額前立刻勾勒出一沒淡淡的黑色圖案。
“隻要你不主動使用能力,別人就不會發現你是異化者了……現在可以放了心了吧。”
“謝謝……”
朱曉用指尖輕撫額頭,若有所覺。
“對了。”新生突然出聲,他指了指胸前的靈,“它的食量很大,而且喜歡吃肉,你記得多買一些。”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