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和許林正走著,程夜也到門口準備關門,走廊突然傳出巨響,震得所有人一驚。
兩人站住向聲響處看去,程夜也靠在門旁,眼睛斜睨。
聲音是從新轉來的病人居住的房間傳出,麵響聲不斷,聽著像是重物被推倒,伴隨著小孩哭泣的嘶吼聲。
幾個護士湧進去,似乎在安慰那個孩子,可惜不起作用,哭聲已經嘶啞。
老師和許林對視一眼,向那個屋子走去,兩人在門口張望,麵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孩,模樣不過十幾歲,正在哭喊著摔東西,拒絕任何人靠近。
旁邊抱在一起哭泣的父母,伸著手不知該如何阻止。
那哭聲太慘烈,尖銳的宛若能撕裂空氣,程夜單手捂著耳朵,另一隻手幫玩偶捂住耳朵。
她瞧向鐵門,想了想走出房門關上,慢步地走到小孩的病房處。
途經走廊兩旁的座椅時,小孩的病房對麵坐著一位男病人,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身形高大十分顯眼,壯碩的身體委屈的縮在椅子上,短碎的黑發投下陰影,他像是沉浸在黑暗中的孤魂。
程夜的腳步一頓,眸子上下打量男人,指尖猶疑地敲著玩偶,這人的氣質好熟悉,怎有些像她?
她警惕得眯起眼睛,這人對她的注視沒有反應,依然空洞地盯著虛空,惱人的哭聲也沒有打攪到他。
程夜收回視線,不過是一個可能有著悲慘過往的病人,不至於讓她好奇,程夜走到門口,沒注意到身後男人抬起頭凝視她的背影。
許林眼睛一轉就看見程夜站在他的身邊,他一驚,動作誇張的避開,差點沒把老師擠倒。
老師恨鐵不成鋼地拍著他的腦袋,讓許林清醒一點,他看著哭喊的男孩說道,“看來是受到創傷過後的應激反應。”
旁邊的程夜說道,“這樣下去他會傷害到自己,最好給他打鎮定劑。”
老師情緒不高,痛惜道,“近年來有精神問題的人,年齡越來越低,我真不希望在病院看到孩子。”
他看著那幾個護士圍著小男孩,卻怎也找不到機會抓住男孩,抬腿準備進去幫忙,沒想到程夜伸手攔住他。
老師疑惑地看向她,程夜表情嫌棄,“你沒看到屋都是護士,沒有男醫生嗎?那個孩子應該極端抵製男性,才會沒有醫生進去。”
老師身體一僵,尷尬地收回腿,誇讚道,“你對人心的把握的確很巧妙,倒有些適合我們這個職業。”
程夜沒有接下他的讚揚,而且諷刺的冷哼一聲,她走進去繞開護士,站在男孩對麵。
眾人對突然出現的她,表情都變得茫然,唯有男孩抱著一個水瓶正要摔打,看見她時神情警惕,眼睛猩紅。
程夜沒有說話,就那沉默地一直看著他,奇怪的是男孩竟然沒有再哭喊,他縮緊身體,微微後退。
程夜低頭看向男孩手腕上,藍色的腕帶,那上麵寫著男孩的名字。
於子穆
程夜收回視線,她對那幾個護士說道,“你們先離開屋子,不要刺激他。”
護士們麵麵相覷,她們都認識程夜,怎能聽一個病人的指揮。
老師用手肘懟了許林一下,後者捂著胳膊直愣愣地看著老師。
老師翻動眼皮,歎息著抬起手,指著那些護士,許林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叫那些護士出來。
得到醫生的批準,護士們陸續出來,程夜又看向於子穆的父母,他們驚訝地指著自己,“我們也要出去嗎?”
他們見程夜穿著病號服,表情猶豫,許林出聲,“麻煩你們先出來一下,我們不方便進去,避免刺激到孩子,先給他留出空間。”
他們聽到許林的話,對視一眼磨蹭地走到門口,這下屋子就剩程夜和於子穆,門口堆著一幫人。
於子穆抱緊瓶子,後退到床前,因為激烈活動而粗重的呼吸逐漸平息,他坐到床上身體開始顫抖。
瞳孔瘋狂顫抖,仿若足球場上被運動員追逐的足球,他碾磨牙齒,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表情焦慮惶恐。
程夜打量屋子沒能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坐著的地方,她幹脆原地坐下,仰視著於子穆。
但她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望著於子穆,感覺到她的注視,他的眼睛與程夜對視。
程夜仿佛從於子穆的眼中,看到一顆破碎的心。
她撫摸玩偶的動作停下,心中歎息,眼染上一絲悲憫,程夜揚起頭看向天花板,而後閉上眼睛,悅耳的哼吟聲從她口中傳出。
她盤腿坐地,神情悲憫,口中哼唱,陽光映照在她的臉上,恍惚間有種佛陀的慈悲相。
於子穆呆呆地看著這個和他穿著一樣衣服,卻奇怪的大姐姐,緊張的情緒逐漸平緩。
他聽著那哼聲,在床上縮成一團,通紅的眼睛凝望程夜。
等於子穆情緒完全平靜下來,程夜才拍著屁股站起身,她小心地移到床邊,於子穆身體後縮到床頭,將腦袋埋進膝蓋,隻露出眼睛看她。
程夜坐在床邊,讓表情變得柔和,不得不說她精致的容貌,很容易獲取別人的好感,尤其是單純的孩子。
她把手放在床上,試探地伸向於子穆,見他出現抗拒時,便立即停下,然後等半天,繼續向前移動。
程夜身體前傾,手幾乎要碰到於子穆的腳,他已經被逼到沒有地方躲避。
門口許林錯愕地看著這一幕,他從來沒有見過程夜這般溫柔的模樣,透著女性獨有的柔和。
而且剛才哼唱的樣子,很美!
程夜把手心朝上,手指勾動,於子穆不明白她的意思,瞳孔移動偷摸瞄著程夜。
“把手放上來。”
程夜溫聲道,縱然這樣夾著嗓子讓她有些別扭,但望著眼前的孩子,她還是耐著性子哄著。
於子穆緊張地咬著手指,來回打量她的手和臉,半天沒有反應,程夜也不急,就陪著他一起等,隻不過時不時地翹動手指,去提醒於子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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