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類別:未分類 作者:狐狸默然 本章:第十一章

    但是這個人總跟著她幹嘛?

    秦慈雙手放在扶手上,整個身體癱軟,腦袋低垂,身上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

    那是一種腐朽,破敗,受到殘酷摧毀才會有的壓抑感。

    程夜瞳孔轉動,凝視著秦慈,她還沒有動作,卻見秦慈側過身體,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程夜一時沒有回過神,等感覺到重量時,身體變得僵硬,“你…做什?”

    她很反感別人觸碰她的身體,尤其是成年人,程夜的容忍隻會給予孩子。

    秦慈抬起眼睛,麵空洞如一口枯井,宛若蒙上一層紗,見不到光亮。

    有一個瞬間,程夜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屍體。

    他啟唇,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很好聽,非常清亮,像是清晨悅耳的鳥鳴。

    “我很…痛苦,救救我……”

    程夜剛要抽離的身體一頓,看向他眼中深埋的痛意,一時之間覺得進退兩難。

    她…看著很像醫生嗎?怎還有病人主動來找她?程夜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心中覺得可笑。

    她搖頭,“我和你一樣,都是病人,你應該去找醫生。”

    “醫生…”秦慈湊近程夜,黑瞳像要把程夜裹挾吞沒一樣,“能治愈我們這樣的病人嗎?”

    我們?程夜思索字眼,竟勾起嘴角,笑得危險,“你…覺得我與你一樣嗎?”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秦慈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

    秦慈並沒有察覺到程夜語氣中的威脅,他蹭著程夜的肩膀,將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上去。

    “難道不一樣嗎?”秦慈帶著倦意說道,“我們都是病人。”

    “那你不會以為…我可以治愈你?”程夜失笑,“我已經在這住了一年。”

    “你可以!”秦慈堅定地看著程夜,看的程夜反倒愣住。

    “為什?”

    “因為…”秦慈抬眸,“隻要靠近你,我就會覺得平靜。”

    “……”程夜挑眉,這人把她當成安定(藥)了嗎?

    她用力想把身體抽出,卻拽不過秦慈,幾次沒能抽出,程夜有些煩躁,她剛想斥秦慈,就見他耷拉著眉眼,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

    程夜扶著額頭歎息,“不介意的話,把讓你痛苦的事告訴我。”

    秦慈點頭,以下是敘述:

    【秦慈生活在一個貧困的家庭中,父親酗酒時常毆打他和母親,但是母親對他極好,可在日以繼日的毆打中,母親再也無法忍受父親的家暴和貧窮,離開了秦慈。

    後來父親也帶秦慈離開小城市,在外麵早早工作,秦慈也輟學一起工作,但父親總會要走他手的錢去賭博,後來秦慈再也受不了父親的壓迫,打傷他被送到這。】

    看著麵無表情說著自己過往的秦慈,程夜揉捏指尖,總覺得哪不對,這套說辭怎這熟悉?

    “我沉浸在這種痛苦中,無法走出,你能幫我嗎?”秦慈凝望著程夜,唇緊抿。

    程夜張嘴覺得為難,秦慈的情況與於子穆不同,他已經是成年人,內心傷痛太久,人格完善,這種情況下他的痛苦也更加頑固。

    不是靠別人幾句言語就可以輕易開解的,哪怕是於子穆願意聽她的話,也需要醫生開藥,吃許久平穩自己的病情。

    “你現在既然已經離開你的父親,也就代表你可以自由了。待在青風隻會沉浸在痛苦中走不出,你應該聽醫生的話,積極吃藥治療,而後離開這。”

    程夜覺得這是對身為成年人的秦慈,最有效的辦法。

    “真的能自由嗎?”秦慈問道。

    程夜臉有點黑,心中總覺得別扭,為什這話她也覺得熟悉。

    她壓著嗓子,哼道,“你已經成年,他不再是你的監護人,你可以離開到他無法打攪的地方去生活。”

    秦慈歎息,表情哀怨,“可這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哪呢?”

    “…”那種奇怪的不對勁感又湧上心頭,程夜撐起自己的身體,“你想去哪?”

    “能讓我覺得平靜的地方。”

    “你覺得什才叫平靜?”程夜問道。

    “我的心靈得到解脫。”秦慈回答。

    誰知道你的心靈怎才能解脫!程夜吸氣,“心靈解脫太抽象了,你的痛苦是曾來自於家人的傷害,解決辦法不是逃避,你必須重新建立起對家庭的信任。”

    “我不要。”秦慈拒絕,他蜷縮起身體,大手包裹住程夜的手,“我覺得留在這很好,最起碼…不會再有人來傷害我。”

    “停留在原地,你也就拒絕了未來。”程夜放柔聲音,“短暫的一生,不要讓自己沉浸在痛苦中。”

    “一生?”秦慈自嘲地撇動嘴角,“如果一眼看到頭的人生都是痛苦,那它短暫與否重要嗎?”

    程夜反手扣住秦慈的手腕,“阿多尼斯曾說過,此生此在,不過是用來放歌的一段時光。怎可能全是痛苦呢?難道為了這痛苦,你就要拒絕所有的歡樂?”

    秦慈與程夜對視,聲音沒有起伏,“他也說過,愛,是持續瞬間的永,恨,是仿佛永存的瞬間。你看,仿佛永存的瞬間啊!”

    “這瞬間擋住我的眼睛,我看不到未來。”

    程夜皺眉,迅速組織語言反駁,“你要不曲解他的意思。”

    秦慈搖頭,目光一直跟隨程夜的眼瞳,“那你的此生此在,有在放歌嗎?”

    “…”程夜猛地坐直身體,目光如炬地瞪著秦慈,這家夥一直在拿話堵她,這副樣子仿佛讓程夜看到自己。

    程夜在心中告誡自己冷靜,突然有些理解許林麵對她時的疲憊,“我……”思索一下,程夜還是沒有提及自己的事。

    她說道,“我知道人生中痛苦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生這個字本身就值得歡喜,如果痛苦壓製住生的意思,某種意義上不就是在否定自己的存在?”

    “秦慈痛苦會過去的,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麵對,它都必須消失,不要用自己的未來兌換現在的痛苦。”

    “生值得歡喜……”秦慈直起身體,與程夜麵對麵,哼了聲,“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你有病吧!程夜表情有瞬間的扭曲,她握緊扶手吐著氣,這家夥是來這和她作對的,不管她說什都用話堵她。

    程夜單指按住眉心失笑,秦慈本來就是病人,她也是,何必和病人置氣。

    她剛想說話,秦慈卻先一步開口,“我不是不理解你的意思,隻是…”他目光看向遠方,“離開這有什意義呢?”

    “你離開這後,不就有了意義?”程夜不耐煩地拍著扶手。

    “是嗎?”秦慈收回視線再看向程夜,眼中突然帶著一股壓迫感,他壓低聲音,“那你為什不離開這?你在懼怕什?”

    “秦慈!”程夜站起身,低一聲,冷冷地凝視著他,“你…在試圖窺探我的內心嗎?”

    她指尖按在秦慈的眉心,用力到壓出紅印,“下不為例。”

    程夜呼吸急促,難得失態,她轉身離開涼亭,回去自己的病房,身後秦慈望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

    這段時間,程夜頻繁地離開病房去陪於子穆,而每次不論她去哪,秦慈都會像裝上定位器一樣,準時地出現在她的周圍。

    就算程夜用眼神驅趕對方,秦慈也隻是麵無表情地回視,堅決不動地方。

    這天在醫生的藥物治療,和程夜的陪伴下,於子穆的情緒已經基本平穩,也不再抗拒別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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