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冬時節，長寧逢瑞雪，滿地銀裝。我對著經書上的“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冥思苦想，實在是不解。瞧見先生進了後花園，想著讓先生為我答疑解惑，便也隨著去了。

    我恰恰邁進一隻腳，便望見先生在那塊神秘的碑石前緩緩蹲下，卷起衣袖，徐徐拭去碑上的層層白雪。那樣珍重的神色，我隻在此時見過。

    聽得同窗師哥們說，蕭先生曾為狀元郎，受到聖上嘉獎，封官授爵，卻不知為何來此，辦了書院，以教書度此生。

    後花園的碑石是個秘密。我躲在菊叢後，待先生出了花園，方行至碑前。那碑石上赫然刻著“吾妻裴寧之墓”。

    裴寧，可是那位戰無敗績，平定北疆的女將軍裴寧。

    1.

    貞寧二年，蕭珩還是裴寧的伴讀，裴寧還是丞相府的千金。

    經書對於好動的裴寧來說實在枯燥無味。這不，暑氣正盛，裴寧逃了先生的課，正躲在花園的樹上乘涼呢。

    “醒醒醒醒，你若再不去聽先生講習，裴丞相下次可就不讓你去狩獵了……”蕭珩站在樹下，目若星辰，抬眼望她。

    蟬鳴陣陣，酷暑難耐，裴寧掛在樹上睡了過去。少女身姿輕盈，加之自小喜歡擺弄刀劍，就是掛在樹上昏睡，也無不妥。

    樹影斜了又斜，透過樹葉的光束越來越少。裴寧迷迷糊糊中陷入一個很長的夢，恍惚間又回到了初遇那年。

    少女剛及豆蔻，眼神清澈靈動，長發束冠，戴上尖錐氈帽，穿圓領開衩齊膝衣，此刻一身英氣，跨坐在馬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