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間過去，臨近中考，老師們會每天晚上開會討論明天的學習規劃並且匯報交流目前班級當中的不足之處；學生們也開始沉悶在繁多的書卷當中。蕭圖每每看到學生們低頭的樣子，總是想起曾經的大家課堂上的活躍氣氛，如今卻被這決定了前途命運的考試壓抑得難以喘氣。

    “我說老鍾，你沒事吧？怎看你的表情，一臉發白啊？”

    蕭圖雖然話還帶著點調侃的意味，但是仔細聽的話就能聽出來，他說句話都會喘上一口氣。鍾澈則是一臉發白，額頭時不時滲出細汗：“你是真的閑，你這嘴這能講，嗯哼......還不如去當大學教授。”鍾澈灌了一大口水，“今晚誰值班？我？還是你？”蕭圖悶咳了幾下：“我，我值班。”鍾澈隻是站起來伸個腰後又坐下：“是你個頭，是我，我值班，你腦子改作業改傻了吧？”

    “......”

    “我知道，你在說假話，你是為了我好。但你也很累啊，改數學可以套公式用計算機代替部分腦力消耗，但是語文的閱讀、作文，也沒有標準答案一說，你都累到褲子穿反了都沒發現，聲音還那虛。”

    蕭圖搖搖頭，繼續拿著筆在試卷勾畫起來。

    老師們尚且疲倦，學生們更加感到壓力勞累。自從蕭圖在初二的時候主張在學校開設心理疏導室之後，初三到疏導室的人越來越多。有的對著沙包發泄的、有的在小隔間麵大聲哭泣的、也有的在茶水間休息睡覺的......可以說蕭圖都一一看在眼，難過在心。

    但幾天後，蕭圖被指名要求去心理疏導室幫一位同學做心理疏導，該同學表示除開蕭圖她誰也不見。這個要求蕭圖還是第一次見，不過校長也說這個同學很特殊，蕭圖隻能點頭接下了這個任務。當他放學後來到心理疏導室的談話間打開門之後，麵坐著的學生是二班的班長鍾子美。她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睛，從鏡片上看，度數少說也有400度了。她全身穿著嚴實，這在夏天著實奇怪。

    “你好，鍾子美同學。”蕭圖坐到鍾子美的旁邊。蕭圖話沒說完，鍾子美一把抱住蕭圖大哭起來，蕭圖甚至被嚇到愣了一下，不過心理疏導室麵哭的人也不少，他幾秒後就回過神來，安安靜靜地等著鍾子美哭完。大概過了十分鍾後，哭聲才停下來，淚水已經把蕭圖的衣擺打濕了。

    “蕭老師......求求你救救我......”這話一出讓蕭圖立馬精神強行振作起來。青年的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你慢慢說，老師一定盡力幫你，你是不是在生活上遇到什困難了？”“老......老師，鍾......鍾澈老師......我的爸爸，我不想回家......”鍾子美這一句話讓蕭圖聽的皺起眉來，這不會是什家庭糾紛，父親打女兒的故事吧？可是鍾澈也不像這樣的人啊？蕭圖還在思索的時候，鍾子美接著訴說起來，“我，我爸爸，他不喜歡我寫語文，嗯哼......我很喜歡蕭老師的課，但是我數學也很努力學啊，我爸爸說，我應該好好學多一些數學，不然就會被淘汰，我受不了了！”

    蕭圖深呼吸了一下，鍾澈作為數學教師，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多學習數學知識，倒是很正常。再加上高考新增曆史科目，文科會下降難度的同時，理科就會上升難度。初三學習也很困難，真不怪鍾子美會在這發泄。“嗯，老師知道了。你叫子美是吧？”蕭圖不著急抹去眼淚，而是拿來紙筆，在紙上寫下她的名字，“鍾子美，很好的名字，這名字是誰取的你還記得嗎？”

    “是......是我爺爺，我母親在我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是我爺爺和我爸爸把我養大的。”

    “難怪你父親的文學水平也不算低，都說子受父教，你爺爺也是個文化水平很高的人。”蕭圖再在紙上寫下兩個字，“杜甫，你還記得這個人物嗎？”鍾子美自己擦擦眼淚點點頭。蕭圖長呼一口氣：“杜甫，字子美，是我國古代最偉大的現代主義詩人之一。你爺爺給你取名子美，想來也是希望你將來也能腳踏實地、注重實際，而不追求形表的框架。”

    “這說，爺爺他，他其實是希望我不要變得跟父親一樣嗎？”

    “應該是吧。你父親的課程你應該自己也感受過，他會運用自己學到的東西服務於數學的規則運算，而且數學，本身來說，就是框架下的無限變化。”蕭圖點點頭，在紙上畫了一個立體正方體，“在這一個正方體，麵可以計算出點線距離、不同形體、對數、函數等數字。對於一些癡迷文學的人，框框條條恰恰是他們所討厭的東西。文學更像是沒有邊界的一團霧，熱情時聚攏冷意時散去。你也一樣，你更喜歡的是現實的一滴一點，而不是成天沉悶在學習當中的束縛之間。”

    “蕭老師！你真的好厲害！你比我爸爸厲害多了！我爸爸就是個笨蛋，他什都不懂！”

    “其實，你父親還是愛你的。畢竟他一個人也不容易，是他扛起所有的責任照顧你，如今身為人師還要兼顧其他同學們，不是嗎？”

    蕭圖拍了拍鍾子美：“嗯？還需要再坐一會嗎？老師有點擔心你寫不完作業。”鍾子美吐舌笑了一下：“我不寫語文作業的話，蕭老師會罰我嗎？”“哼，我會，你不好好寫語文作業，我就把你期末考試的評分打成0。”蕭圖調侃了回去，看著鍾子美由哭轉笑的年輕臉龐，目送她離開後，蕭圖深深地歎口氣。他走出來，看著暗紅的夕陽天色，自己不知道為什有種莫名的不舒服呢？

    第二天，蕭圖憂心的感覺還真的出現了。

    “蕭圖！蕭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