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中傳來陣陣踱步。

    “王將軍請進，今日午後你我相談甚歡，特此邀請將軍入我府中再做詳敘。”元兆年退一步，將王慶迎入房門。

    “元老弟客氣了。”王慶一步踏入，大概也知曉所為何事。

    “將軍請坐，待我先取一物。”元兆年猶豫半秒，隨即轉身走向自己床榻，於黑暗中摸出一個錦色匣子，放到二人桌前。

    “兄弟我於前年出行北邊地意外掃蕩了一個山洞，得到此物。據當地人說是邊塞特有的黃紋暖玉，此番請王兄為我掌掌眼。”元兆年說著打開匣子。

    在側旁火燭的照耀下，一片燦金直衝屋頂。

    王慶笑笑也不客氣，輕輕取出捧於掌間，隻見狀如鵝卵，個頭不小。

    “謔，元老弟，這可是個寶貝啊，雖然我不懂這是不是你說的什黃紋暖玉，但光從這手感光澤來看，是極品玉無疑，而且還這大塊兒，世所罕見。”王慶嘖嘖誇讚。

    “常言寶刀贈英雄。王將軍日後前途必不可限量，可惜我這邊塞苦寒之地盡是些鈍刀鏽槍，不值一提，也唯有這寶貝尚還拿得出手，算是做兄弟的一份心了。”

    元兆年這多年過來，知曉朝中之人不好相與，此番隻能忍痛割愛了。

    “兆年老弟你這就客氣了，都是自家兄弟，況且我們領兵在外行軍打仗，為的是軍功榮譽，此身外之物何用？自是不必如此。”王慶板著個臉說道，卻愣是一眼沒瞅對方，雙手隻顧撫摸那黃玉。

    “這樣吧，此物無論如何放我這不妥。從我大唐疆土得來，自是歸於整個國家所有，便請兄長代我獻給代宗皇帝，這也算是為我大唐恢複基業出了一份力，如何？”

    元兆年心暗罵，知道自己有些太直接了，於是迅速改口。

    “如此，倒是元老弟你有心了。放心，此番回都我一定不負重托。”王慶鄭重接過寶匣，當即轉眼看著元兆年笑道。

    見物已送出，元兆年略微鬆了口氣，這才正式開啟話題。

    “王兄，兆年乃一介粗人，有話便直說了。兄長可否告知，此次聖上到底對我西域邊塞是什安排？”

    “洛平，有沒有考慮過陪我老頭子在這邊塞度過餘生啊？”

    另一個房間的二人也展開了對話。

    “長留於此？”李洛平沉吟片刻，如何不知這話中意思。

    “範老，我們...是無法回長安複命了，是嗎？”

    “不無可能。”範林陽默默點頭。

    剛從一陣狂熱的歡愉中抽身出來，一下子麵對到這個話題，李洛平的身子陡然發涼。

    他沉默了。

    “你可知此次出使為何專門為你留了名額？”

    “望範老指點。”李洛平趕忙作揖。

    “指點倒談不上，我也是憑猜測，大概，還是和你叔父李龜年有關。”

    “我叔父？”

    “不錯，當初開元盛世，我和龜年雖隻是宮廷一介樂師，但因能夠迎合玄宗皇帝的興趣，成了天子身邊的紅人。這讓很多朝政大臣坐不住腳，對我二人均有拉攏之意。我們身在其中，也是無可奈何。”

    開元時李洛平尚還年幼，未曾聽聞這許多事情。

    “所以我叔父，做出了選擇？”

    “不，做出選擇的是我。那時的我年輕氣盛，被一時的政治熱情衝昏了頭腦，終於也遭到了政敵的報複。”

    “範老身體既已如此，他們還不放過？”

    “所以他們隻是毀了我的眼睛。”範林陽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