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不該去見他的，糾結許久，終於無奈，我以為我可以保持平靜，至少該有些微笑，所幸心緒並未崩潰。

    婆婆扶我走進小區，搭載電梯，進入家門，她應該比我更悲傷，卻比我更加平靜，整個過程沒有說一句話，她很小心。

    我半躺在沙發上，婆婆已將燈全部打開，客廳、臥房、廚房、陽台、甚至廁所，我摸出手機，兩小時卻有二十幾個未接電話，有婆婆的，也有我母親的。

    我有些頭暈，想抽支煙，但好幾下都沒能把煙送到嘴。廚房有水聲，有切菜聲，我盯著廚房門看了一會兒後，把煙和火機輕輕放入垃圾桶。

    手機的振動顯得很焦急，仿佛代表著撥號人的心情，是我母親。

    “媽！”

    “你上哪兒去了？電話也打不通！”

    “有同學來，我出去吃飯，調了靜音。”

    “調了靜音你不知道看手機啊，你公公婆婆有多著急！”母親的聲音充滿著生氣與責怪。

    “我已經到家了，婆婆也在！”

    “婆婆到了就好，沒事別調什靜音，找也找不到你，就這樣，掛了！”

    我沒敢跟母親說喝酒的事，那樣母親隻會更生氣。不，不是生氣，是著急。

    廚房內水聲已斷，切菜聲已停，鍋蓋聲已響，灶台點火聲已起，婆婆才端著厚重的玻璃杯出來。

    “你先喝點水，我煮了醒酒湯，一會兒就好。”

    水是溫水，開水兌冷水，剛剛好，溫而不燙，我一口喝了半杯。

    “胃本來就不好，還要喝酒！”婆婆像是責怪，但語氣卻很平和。

    “沒事，就喝了一點點，一會兒就好了。”雖然不常喝酒，但我知道自己的量，我也奇怪今天怎會有醉的感覺。

    我丟掉了身上的煙，但婆婆還是發現了，茶幾上的煙灰缸散落著好幾個煙蒂。婆婆看著煙灰缸，又轉頭看著我，婆婆的表情依舊和氣，但眼神似乎有了變化，那不是責怪，是心疼。我能感覺到婆婆那吐出到咽喉的話，又被婆婆吞了回去。

    我依然躺著，婆婆就坐在我旁邊，我能感覺到婆婆身上的熱氣。我們都沒有說話，因為都不敢說話。話語總會流露感情，不管什感情，都是蟻穴，隨時崩壞堤壩。我是如此，婆婆更是。

    “我去看看湯煮得怎樣了。”婆婆輕輕起身，往廚房又去，我能聽見鍋蓋打開，隨即又蓋上，然後就沒有了聲音。

    是鈴聲打破了沉默，婆婆的手機鈴聲，我隻能聽見婆婆的聲音，手機那頭的聲音卻聽不到。

    “我到小區門口剛好碰到，她跟同學出去吃飯了。”

    ……

    “沒事，她喝酒了，她說隻喝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