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江南最有名的鑄劍大師，姓陳，鑄的每一把劍都是好劍。

    他是第一個問我名字的人。

    離開家在江南生存的那段時間，雖然沒人叫我賤人了，但我似乎與很多人一樣有了統一的名字，叫下等人。

    所有人並不在乎我們叫什，我們不過是一堆工具或者螞蟻，隨時可以被拋棄，也隨時可以死。

    我不想死，所以我需要一把稱手的武器。

    我找到了陳大師，因為我聽說他是江南最好的鑄劍師傅。他鑄的劍，一定是好兵器。

    陳大師是個好人，他第一個問題問的是我的名字。

    但他並不是我要找的鑄劍大師，因為他的劍太貴了，我攢了好幾年的錢也買不起他的一把劍。

    我說：“我可不可以要一把刀，你的劍太貴，我買不起，刀請賣得便宜點。”

    他說：“我這剛好有一個廢棄的劍胚，可為你鍛一把刀，一把劣質刀。”

    我很好奇，劍胚也能鍛成刀？

    他告訴我：“江南無人練刀，練刀沒有前途，賣刀更沒有前途。刀自然就便宜了。但你的錢也隻夠買這把劣質刀了。”

    我當然無所謂，我覺得這把劣質刀正好配得上我，我也配得上它。

    我開心地買下了它。

    我打算帶著這把劣質刀離開江南，去浪跡江湖。

    但我還沒離開江南便停下了腳步，因為我發現身後有個跟屁蟲一直在跟著我。

    我給了她一刀，差點將她砍死。

    她戰戰兢兢地望著我，我也看著她：她是陳大師鑄劍鋪子的雜役，一個又黑又瘦的醜姑娘。

    我問她為什要跟著我？

    她說她叫小月。

    我叫她不要再跟著我了。

    她卻讓我帶她去大漠看一看。

    她總是答非所問，還理所當然地跟著我，仿佛是我上輩子欠她的。

    我經常想一刀把她砍死，但不知道為什總是猶豫了。

    可能是因為小月會做飯，也可能是因為她總是唧唧喳喳說個沒完，給這無聊的江湖增添了不少樂趣。

    “你陪我去大漠吧！或者把我送到那就好，我不回來了！”小月說。

    “為什一定要去大漠，去別的地方不行嗎？”

    “不行不行，你不帶我去大漠，我就一直跟著你！”

    我有些無奈，我告訴她：“可以去大漠，但你做飯好吃，這一路你做飯。”

    小月爽快答應，但又提出了一個附加要求：“你的刀給我保管吧，我要用它防身。”

    我把身上的劣質刀丟給了她，刀很重，她背得有些吃力。

    可是最終我還是食言了，我沒有帶她去到大漠。

    我們一直往北走，走到了一片冰天雪地的地方，差點凍死。

    我們被一戶人家救下，調養身體，我還在附近搭建了屋子。我說：“我想住在這。”

    小月說：“那我也陪你住在這，等你想走了，就帶我去大漠！”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也希望小月留下。

    很快我就發現，這個地方與江南不一樣，這的酒很烈，男人很高，女人很白，刀也很貴。

    小月站在女人們的中間，又瘦又黑，像隻小老鼠。

    這的人都很喜歡用刀，大家的刀法各不相同，但同樣精湛。

    男人們的脾氣暴躁，每當他們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時，我便趁機觀察他們的刀法。

    時間久了，我感覺自己學會了很多的刀法，於是想找人練練。

    我也開始學會挑釁別人，然後當他們舉刀斬來時，我便拔刀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