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興在寒風衝湯家燦笑，煙頭上星火閃爍，宛若行星碰撞後產生的光亮，“所以.....你父母唔知吧？不然也唔會讓你和我接觸。”

    “反正我也冇想結婚。”湯家燦白了他一眼，神態不再像第一次見麵那樣嫵媚，反而自然了許多。

    周嘉興知道這才是真的她。

    “所以，我上次畀你講了周蜜事情，你動作都冇咩？我還以為你家家教很嚴呢，結果你和pansy兩個人一個趕一個唔服管。”

    周嘉興聽她柔柔地講話，苦笑一聲道：“我老母使陰招。”

    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母親的人，傷人的利劍都比不來錐心刺骨的言語刀，張雯生作為他的母親，也把這個技巧用的出神入化。

    他一直自詡為留洋回來的接受先進思想的人，但不知為什，麵對徐書賢時滿腦子隻剩那套封建思想，一刻也不想徐書賢拋頭露麵。

    與徐書賢大吵一架後他同原來的朋友喝酒，別人都問他是否又換女友，他本想賭氣說是，卻怎都講不出口。

    徐書賢明明平平無奇，但在他那卻像難以割舍的一部分，徐寶珍出殯那天他去了，但沒有露麵，遙遙地坐在車看她麵無血色，看她淚眼朦朧。

    他戒煙失敗了。

    吵完架後他回了清水灣，房子卻十分安靜，隻有周蜜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看什，見進來的是他，抬起紅紅的眼睛叫了一聲哥，隨後一句話還沒講便崩潰大哭。

    原來周母不止去找了徐書賢，也去找了林雲鋯。

    林雲鋯雖然家庭條件不差，但在周家麵前依舊相形見絀，張雯生讓他們分手，說周蜜絕對不可能嫁給他。

    周蜜靠在周嘉興懷正哭得梨花帶雨時，周太奇從二樓下來，緩步走到兩人麵前掃視一下說：“你也都廿出頭，適合婚嫁，我睇了幾個人，合適了就挑挑吧。”

    “冇可能！”周蜜騰地一下站起，瞪著周太奇咬牙切齒地講：“我就中意林雲鋯，我就要嫁畀佢！”

    周太奇看著她發瘋一般的表情卻出奇平靜，他瞟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周嘉興用意味不明的語氣說：“佢唔娶，你就要嫁。”

    周嘉興聽出他什意思，把手攥著的煙扔在地上貼近周太奇，身高已足夠與他平視，眼睛是猙獰的血絲：“你乜意思？”

    周太奇還沒說話，周嘉興語氣已經有些暴躁：“你和我老母幾時咁意見統一了？”

    周蜜愣神，他幾乎是嘶吼著衝自己父親喊：“你知唔知你咁講我和katrina會點想？”

    “dylan”“哥”

    周廷弼和周蜜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在大門口，一個在自己身邊，他低頭看著拉住自己手的妹妹，還有門口一臉惶恐的周廷弼。

    周廷弼見他停下握拳的動作，快步走過來拉住他遠離周太奇。

    “dylan，你唔好和老豆嗌交。”周太奇勸他，周蜜也沉默著沒講話。

    “katrina，你講，你想同林雲鋯分手咩？”周嘉興本想勸她，跟周太奇鬧僵也比聽安排好的多，誰知道周蜜沒有講話，隻是用眼睛看著他。

    周嘉興看著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還是冷臉問：“你講啊？”

    “哥，你換過咁多女友，呢個也之不過係玩玩，對咩？”周蜜小心翼翼地講

    周嘉興立刻講不可能，周蜜頓了一下，眼流露出一絲悲愴，眼淚又要留下來，周嘉興看的心煩要走，周廷弼說送他。

    還沒走兩步，周蜜在他身後叫住他說：“哥，我和徐書賢，邊個對你講更重要？”

    周嘉興微微顫抖了一下，不自覺握緊了雙拳，但他沒回答，和周廷弼兩人快速走出房子。

    月光毫不吝嗇，但時間已是淩晨，周嘉興上車前借著月光看周廷弼，後者難掩滿臉疲憊，卻還是對他笑說：“dylan，你出生天，老母很開心，佢向中意更小孩子，可我唔嫉妒你，我知，我係家人。”

    “你以前書院讀書時，我會替你去開放日，父母唔係乜好榜樣，但也一起走過咁些年，你睇，關鍵時候佢總係咁默契合拍，你唔好嬲。”

    “你也好，katrina也好，我係家人，血濃於水家人。關鍵陣，家人才係最可靠，對唔對？”

    “人不可以一直任性，一直年輕，一直按自己意願走。從前有個保姆想靠肚子進周家門，但冇想到老豆並冇擔保佢，反而眼睜睜睇著老母雇人搞掉了孩子。”周廷弼聲音平穩，明明講的都是周嘉興不愛聽的話，但他卻還是聽下去了。“相比於一時洶湧感情，我希望你能長大，明家人更重要。”

    他講完便看著周嘉興。

    周嘉興沉吟片刻後道：“哥，讓我想想。”

    周廷弼溫和地笑著說：“好，我等你。”

    月光下分別前，周廷弼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一樣，他說：“喂，Dylan！如果有時間，帶佢見見我。”

    她說的是徐書賢，周嘉興再明白不過，他是相信自己的哥哥不會對徐書賢做出什事的，因為家唯一他能完全放心的人隻有周廷弼了。

    第二天，周蜜送林雲鋯價值百萬的手表的新聞就傳遍全港，緊接著就是林雲鋯回贈昂貴首飾的消息，看起來好像還是那樣甜蜜，但周嘉興知道兩人之間已有嫌隙。

    周太奇和張雯生這次看起來沒什動作，實際上處處使陰招。

    香港進入了開春的雨季，四月的天氣陰晴不定，下過雨的中環華燈初上漂亮極了，周嘉興已經幾個月沒回家，再見周蜜是在周廷弼一通電話下，在北角的舊書店找到眼眶通紅的她。

    女孩依然穿著polo短袖和米色短褲，運動鞋和細瘦的腳踝往上是青紫色的傷疤，她抽動著肩膀坐在角落垂淚，昏黃燈光下，放在一旁的包上掛著的小象玩偶都不再顏色亮麗。

    周嘉興衝進店，最終卻選擇輕輕坐在她身邊，周蜜沒抬頭，隻說著讓他走。

    周嘉興問：“走哪去？”

    周蜜紅眼抬起頭，眼都是眼淚，唇邊腮邊全是淚痕，她目光憤恨帶著不甘，眉頭緊皺著盯著周嘉興看，看久了竟然覺得好笑。

    她憑什要求周嘉興用他的幸福來換自己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