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書賢從阿斯頓馬丁上下車後就有人在門口等她,利落長身,脊背筆直,樣貌在某些角度與周嘉興有些相似,但眼神卻沒有周嘉興每次看自己的時候的溫和,取而代之的都是冷漠和審視。她不知道那個人叫什,對方卻先開口說:“你好,我是周嘉興的哥哥周廷弼。”
她自己是知道目前周家長子的身份的,手也有些慌亂地伸出去,在對方虛虛握住之後賠笑臉道:“你好,我叫徐書賢。”
她正要介紹自己,對方卻沒有要聽的意思,轉過身要進花園,身後不知道什時候出現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的身影,兩人的壓迫感讓她不由自主地跟在周廷弼的身後走進別墅。
“我很早就聽周嘉興說了,一直很想見到你,但他一直忘,我隻好先把你接過來吃頓飯,事先沒跟你說,你不介意吧?”
徐書賢看向前麵的人沒講話,兩個人很快走進了房子。
和周嘉興的裝修風格完全不一樣,周廷弼的別墅是完完全全的中式風格,簷梁鬥拱,屋暗藏玄機,徐書賢看書上說房屋的結構就藏著一個人的性格,如果真是這樣,外表並不起眼的房屋和內在含蓄的結構讓她反而對周廷弼能放下一些戒備。
徐書賢不自覺地左右看看,周廷弼回身看到她有些好奇的目光,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但他沒有表露一絲一毫,隻是有些溫和地笑起來道:“喜歡嗎?喜歡的話可以送給你。”
“不用不用。”徐書賢擺擺手,她被帶上樓梯,往餐廳走去。
隻有兩個人的飯局往往尷尬無比,徐書賢手放在自己桌子底下有些局促,對麵周廷弼卻異常悠閑,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看向徐書賢說:“隨便聊聊,我給你講講周嘉興小的時候吧。”
“在書院讀書時,他還蠻受女孩歡迎的,有各種各樣的,靦腆的,熱情的,有大膽一點的會翻牆來看他,膽小的呢,都是偷偷看他。”
“當然,有喜歡他人的,也有喜歡他錢和背後周家的。”周廷弼笑著說:“我想知道,你是哪一種?”
徐書賢和他對視問:“你想讓我是哪一種?”
“你如果是後者,那我要恭喜你。如果是前者,那我應該去找個人保佑你。”周嘉興示意她吃菜:“周家的人那可太難做了。”
徐書賢問:“您跟張女士一樣,是來給我下馬威的嗎?”
周廷弼像是聽到什好笑的事情一樣笑出聲,還搖了搖頭,徐書賢看他覺得奇怪,她記得周廷弼也才三十出頭的年紀,行事作風卻好似四五十歲的人,滿身風霜,少年老成。
正想著這些時,她聽見周廷弼的聲音很輕很輕,如同在講童話故事一樣,又帶著一點懷念說:“我最愛的人,她是前者。”徐書賢抬起頭有些錯愕地看他,周嘉興的眼神是那的溫柔:“可是她死了。”
“我有時候會想,她如果是後者就好了,起碼在能全身而退的時候能離開,我那時候還不如周嘉興那強硬。”周廷弼看著她這樣說,徐書賢心顫著扯出一個笑容,下意識地安慰他:“節哀......”隨後忽然想到什瞳孔縮小,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你什意思?是......我母親.....”
周廷弼笑了笑沒講話,徐書賢卻什也吃不下了,她站起來問:“不能說明白嗎?”
“我說不明白。”周廷弼搖搖頭,“一切都已塵埃落定,這是香港,你就算知道了能怎辦呢?周嘉興都什都沒講,你又能講出什話來?”
徐書賢繼續問:“你什意思?周嘉興他知道?”
周廷弼含笑看她沒說話,她多聰明,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一切,她不可思議地離開餐桌旁,雙手無助地撐住門邊。
徐書賢好重視感情的人,她在這種事麵前甚至講不出一句話來,她一直覺得周嘉興是周家與眾不同的那個人,但她好像錯了。
徐書賢臉色蒼白對周廷弼說:“我要離開,我要回半山,我要找周嘉興。”
她衝下樓梯,正要出門,卻在門口浴缸旁發現了本不該出現在這的東西,所以她停下了腳步。
身後周廷弼緩緩走下樓梯見她手拿著東西癡癡地看。
“這是我許多年前偶然得到的東西。”周廷弼緩緩走到她身後,但徐書賢依然癡癡地望著手的東西。
“認識嗎?”
周廷弼剛問完這句話,徐書賢仿若如夢初醒,手的東西掉在了地上,碎成七八塊。
那是一個小小的孫悟空,上麵的顏色不再鮮亮,甚至帶著一點土土的灰色表層,樣式也已經過時。
許多年前在灣仔,她看到的人,看到的眼睛,都另有其人。
原來她的戀慕從開始的那一刻,都好可笑。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回的半山,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地路過所有的人,最後陷進自己柔軟的大床,在這張床上,她曾經和周嘉興那纏綿,相擁說情話。
可她現在在這張床上流淚。
淚水如同晶瑩的碎玻璃,能夠刺破所有的謊言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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