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手機
比起我的左手變成一台手機來說,讓人更為惱火的是越來越劇烈的頭痛,腦袋像是一顆不斷膨脹的氣球,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頭皮猶如幹旱地皮般畫麵的撕裂感,而醫生卻饒有趣味地捧著我的手——或者說手機——看著,不過也跟平常手機沒什區別,隻是待錯了位置。
“有頭痛反應?”
“很痛。”
“截肢吧。”醫生表情淡然,毫無變化。
“啊?”這兩個字的絕望度像抽水泵把我的血液全抽上了大腦,以至於我都不敢再問手出現變化的原因。
“可是為什我的手會變成這樣啊?手怎會變成手機呢?”
“平時喜歡玩手機?”
“嗯。”
“一般一天在多少時間?”
“隻要沒事就都在玩。”
“具體點,一天有多少時間花在上麵。”醫生盯著我,表情嚴肅,臉上寫滿了“請不要撒謊”。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加班有時也用,算上熬夜,一天至少12小時,不上班至少14小時以上。”
“那不得了。”醫生沒看我,熟練地在電腦上敲擊著,打印出來一張診斷書,同時從胸前口袋掏出一張名片,“放心吧,小手術,截的隻是手機,你的手會重新長出來的。不過,手術前得先做個心理評估。”醫生用食指修長的指甲蓋戳了名片,“明早七點,對麵二樓,找他——杜醫生”。說完拿起保溫杯喝了口茶,啐了一口茶葉。
“這個跟心理有啥關係?”我開始不安。
“當然有關係,確定一下,你還是不是你。”
醫生眼神中的冷漠和話的意味深長,聽的我不寒而栗。
二,“救我”
氣球終歸炸開了,時間大概在從醫院回來的2小時之後,我剛做好晚飯,旋即頭痛欲裂,天旋地轉,我意識到自己倒下了,隨後沒了記憶。
而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我從沙發上坐起來,擦幹淨了鼻子周圍的血跡,感到頭痛緩解了一些,可就當腦袋清醒了些,我逐漸發現了家出現了奇怪的事情。
我是在廚房倒下的,醒來卻在客廳,昨晚做的晚飯是煎牛排,現在卻倒在垃圾桶,取而代之的是餐桌上炸雞漢堡圖案的包裝袋。
有人進了我家!
不對,我反複檢查家情況了之後,發現根本沒有溜門撬鎖的痕跡。
是我自己!
“我失憶了?”我自言自語道,“或者,還有第二個我?”我越想越慌,目光突然移到我的左手上。
“難道是?”
我右手顫抖著按了一下開機鍵,看了一眼,來不及穿鞋,我幾乎癲狂一般衝向醫院。
黑色的屏幕滿屏隻有兩個字:
“救我!”
三,治療
“先坐吧。”杜醫生的鎮靜讓我的癲狂些許緩解了。
“你是說,我的身體被手機意識侵占了一段時間?”我不安地看著他。
“對”,杜醫生仿佛不像第一次見我,像個老熟人一樣拍拍我的肩膀,安撫我道:“沒關係的,我能處理,放心。”
“怎處理?”
“和我聊聊天就行。”杜醫生露出一幅讓人安心的微笑。
......
我終於醒來了,頭痛消失了,和那副不屬於我的意識,一起消失了,我的腦袋似乎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像杯濁水沉澱後剔除了雜質一般。
左手的空虛感從胳膊蔓延到大腦,大腦發出指揮左手的號令,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一種無力感又從大腦蔓延回手上,哦不對,胳膊上,我的左手,沒有了。
當然,手機也沒了。
“謝謝你,杜醫生!”我躺在病床上,感激地望著他。
“不客氣。”杜醫生笑著,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手機意識已經從你身體斬斷了,安心養傷,以後你隻是你了,手會重新長出來的。”
然後又想起來什似的,補充了一句:“以後少用手機。”
我笑了笑,說道:“你是什時候分別出我和手機人的呢?”
杜醫生愣了一下,也笑了:“大概是和你一起吃炸雞的時候吧。”
四,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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