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未分類 作者:賊鷗佐薯條 本章:蛇

    “心善者會被溫柔以待,前提是對麵是另一個心善者。”

    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雨下著,前線趁著大雨攻占了敵軍總部,戰爭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沒有什意氣風發為了國家的英雄拔下敵軍指揮部上的旗幟,也沒有慷慨激昂的軍樂歡迎他們回家,隻有這磅的大雨,不知想要洗去何人的悲傷與後悔。

    回家?是啊,回家......

    搖晃的運兵車上,又一個戰友斷了氣,隊長沉默著將白布蓋在他的臉上,然後將他的槍拿起,丟到角落去。第三把,他如此想著。

    聽著暴雨瓢潑,車輪滾動,車棚內,幹涸的血跡似乎永遠擦不幹淨,那幾把槍上仍留著髒汙,雨水循著重力而下,泥土卻留戀不舍,最終仍有部分隨其離開,劃痕中盡是士兵對生的留戀與不舍。當然了,他沒讀過幾年書,隻知道槍看上去很破,上麵沾著血而且都是泥。

    原先坐了六人的運兵車,戰場上死了兩個,回來的路上又一個咽了氣。

    這就是戰爭嗎?

    殘酷的......戰爭。

    每一次顛簸,他都能感受到那具脆弱的骸骨輕輕撞擊著自己,仿佛仍對他依依不舍般,又或是提醒他自己時刻在他身邊。

    真是......禍不單行?還是那個什世事無常?書讀的少啊......

    雨一直下,一直下,一直下......

    真像哪個家夥拿著臉盆往下潑水啊......

    【】

    什時候覺得自己和年輕一代格格不入了呢?是再也聽不懂他們嘴那些“潮流用語”,還是那種對自己所作所為的不解,亦或是閑來無事在村子逛上一圈時,再也看不到年輕人的身影。

    唯一的消遣,便是在家中無柴時上山砍柴。很難想象就在距離這兩百公外,那些長官們騎著轟鳴的摩托在山地間穿行,路線上揚起的塵沙能掩蓋一切煩惱。

    真是令人羨慕,畢竟他連摩托車都沒見過。

    漫步於山間,走在代代砍柴人踏出的山路上,山豬見人會驚惶逃竄,鳥鳴遇人亦會戛然而止,風刮過樹林的聲音曾和村中祭典一般熱鬧,如今風聲依舊,祭典的歡樂卻被收音機中傳來的海港閱兵聲取代了。

    那又如何,當兵總比在山砍柴種田有出息,年輕人都這想。

    但他們總會故意忘記軍隊的糧食全來自於他們的耕種。

    一下,又一下,對生活的不滿全都傾瀉於無辜的樹上,樹皮被破開,露出麵白花花的樹軸,較小的直接倒下,較大的則被砍去了合適的枝幹,又被粗略地修理一番,最後都被裝進背後的筐。略顯枯燥,但至少有個發泄的地方。

    當真正開戰了,他們會回來的,他這樣安慰自己。

    累了,就坐在石頭上歇會兒,樹樁當然能坐,前提是忍受得了上麵的凹陷和突起,沒有石頭也可以坐在地上,反正也就那樣,村子沒有多少人會在意你的屁股髒不髒,在意的都走了啊,去那充滿榮耀的港口。

    當然了,村已經沒有多少人有餘力去種菜,對於那些老年人來說,能在自己麥田劃一小塊出來種菜已經是一大挑戰了。自己?已經習慣性地在山就地取材了,吃了這多年,至少能分辨出哪種蘑菇有毒,哪種沒毒了。

    運氣好的話,還能逮到隻兔子或者老鹿什的回家,如果是後者那可就是一頓豐盛的大餐,曬幹的肉片足夠他足不出戶地在家呆上幾天。

    那倒也好,能多抽出些時間來照看下家的家畜,沒準還能再多養幾隻雞,好讓每年回來一次的侄子吃得更豐盛一點。

    四處瞄著,兔子自然是沒有的,鹿可機靈著,就算死也不會死在他麵前,但要是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了,他倒是要擔憂起這鹿到底吃了什,幹不幹淨了。不遠處的樹樁上倒是有一些蘑菇,從顏色上來看或許能吃。

    起身,把斧子靠在石頭旁,拿起專門裝食材的小筐,便朝著那邊走去,蘑菇看上去很新鮮,周圍還有被啃咬過的痕跡,總不會有動物蠢到啃毒蘑菇吧?

    當然了,處於保險起見,他還是自己割了一小塊下來嚐一嚐。入口有點苦,但等了一段時間都沒有什反應,便摘了下來,放進了筐。無意間的一瞥,意外之喜便送上了門:樹旁的草有一窩蛋,並且看上去就很新鮮。

    可遇而不可求啊,今晚的下酒菜有了。

    如此想著,這窩蛋便被拿起,小心翼翼地放在蘑菇旁邊,看樣子,應該是蛇蛋,偶爾吃得奢華點倒也不錯。

    接著便是河摸螺螄,樹上摘果子,山坡折野菜。多年的勞作早在他手上留下厚厚的繭,經年的豐收也已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此忙活下來,就連太陽都走遠了些。他不大喜歡在森林待太久,危險確實和收獲並存,隻可惜它的數量往往大於收獲,趁早些回去的好,母豬這幾天就要產仔了,得多留意些才是。

    同樣的景色,同樣的風,甚至鳥鳴聲都有些重複了,平平淡淡,不是嗎?

    好在平穩,他沒讀過幾年書,隻是聽侄子嚷過什“歲月靜好”,或許這就是?

    沿著山路走下,天氣似乎有些陰沉,栓在門口的狗搖著尾巴,興奮地想要撲倒他,卻又被鐵鏈緊緊拉住,隻能叫起來,表達自己的喜悅和委屈。

    解開項圈,它便立刻撒歡似的衝向村子,和幾條毛色相近的狗打鬧在了一起,沿著雜草叢生的小道跑下去,一如小時候的侄子和他們的玩伴,“像狗一樣”也不一定是罵人,不是嗎?

    至少狗不用掃地和燒飯。

    他如此想著,自己先笑了起來:怎越來越喜歡說自己連狗都不如了呢?無所謂,拿過掃把,先掃大門,把那些狗毛掃成一堆,然後仔細地掃進垃圾桶,揚起的灰塵還有一些進了眼睛,搞得半天都睜不開。

    接著是樹葉,掃到樹下就好了,清掃的工作便完成了。

    房子靠山而建,上麵的石頭不是很牢,每次回來總會有那幾塊滾到家門口種菜的一小片地,於是便支起了圍欄,但也會有大塊的石頭破開它,又或者小的碎屑飛到麵去,這樣做菜時急著要用,未免會刺傷手指,或者不小心把石頭燒進菜,吃的時候總要皺起眉頭去一點點地挑出來。

    立起倒下的圍欄,又在上麵用力敲了幾下,再拿起石塊,一點點挑掉小的,直到確認不會連石頭帶菜丟到鍋後,他才終於從地走下來,石頭還挺尖的,戳的手指呈現出一種傷痛的紅色,稍有按壓便會產生一種奇妙的刺痛感。

    把柴火按序堆好,接著便是洗菜,幸好前幾年裝了水管,不然還得到河邊去洗,麻煩。當然了也沒忘了把那幾片被蟲蛀的葉子給挑掉。洗完後,他又謹慎地拿過一把小刷子,一點點清理起蛇蛋上的汙漬來,生怕有一點不小心,它就會裂開,那多浪費。

    清洗完後,他便開始生火,火引子放進去了,接著便是一根又一根形態迥異的木頭。火燒起來了,舔舐著鍋底。加水,加蘑菇,一刻不停地忙碌了起來,排風口不急不慢地轉著,鍋的水則一點點地沸騰,氣泡開始不斷上升,帶動蘑菇翻滾著。加點蔥,加點鹽,蓋上鍋蓋後便即刻不停地切起菜,菜切完後又忙著點起煤氣灶,架鍋,燒油,把菜丟進去後又忙著去照看大鍋,攪著攪著才想起還沒燒飯,轉而打開電飯鍋。

    忙碌地讓他感覺像家還有別人一樣,無論是生客還是熟人,桌上總會多幾道菜,但忙碌又時刻提醒著:他是一個人在家。

    看著眼前的一菜一湯,他無奈地笑了笑,起身從櫥櫃拿出了酒瓶,髒兮兮是因為年代久遠,拿它是因為撿到幾個蛇蛋,生活像這樣值得慶祝的事可多不起來。

    敲破第一個蛋,一下接到嘴,隨即便灌下一瓶酒,太快了反倒沒嚐出味道?有些浪費了。

    敲破第二個蛋,這次他選擇了細嚼慢咽,卻猛地一下吐了出來:蛋麵儼然是一條已經發育成型的小蛇,此刻被他一咬,竟然還扭動了起來。

    越看越惡心。

    處理幹淨前兩個蛋後,他決定先吃點菜,暫時不去動那第三個蛇蛋,現在想想第一個蛋還是壞的,幸好吃得快......

    盛了一碗湯,細品之下依舊有一股苦味,不大對勁.......但剛剛稍微吃了些又沒事,估計是本來就帶著的味道吧,就著又吃了些飯,番茄炒蛋炒得太急,湯汁的顏色呈現出一種黃偏綠,而不是紅色,或許是因為加水和加蛋的順序原因?

    吃完飯,把剩菜倒到狗食盆,開始洗碗。洗完,開燈,擦桌子,放酒,看著自家的狗飛奔回來,關上門,打開了電視。

    廣告的人講的抑揚頓挫,桌子旁的狗也吃的津津有味,一切似乎都和一個普通的夏日夜晚一樣,隻不過似乎比往常更熱些,應該是因為喝酒的緣故。

    五光十色的節目,或許能流芳百世的故事,滿是髒汙的雙腿,或許今晚該洗個澡?

    有點暈,到底是中暑了或者地震了?還是那枚蛋真的在搖晃?蛇的吐信聲顯得格外刺耳,在哪,在哪?!他不知道為何現在聽到蛇的聲音會如此慌張,是因為自己吃了兩個蛇蛋?還是不清楚它到底在哪的恐慌?又或者不過是自己現在所經曆的和村老人口耳相傳的故事驚人的相似?

    電視的聲音似乎被抬高了八度,房門也不安地抖動起來,狗也感應到什一般,發出害怕的嗚咽聲,夾著尾巴就從狗洞鑽了出去。

    不不不,不會這巧的,他如此安慰自己,雙腿卻依舊止不住地發抖,冷汗已經浸透了背部。不,不.......伊格最近的賜福也是在軍協建立之前,祂早已離開這片土地!

    但傷害蛇的一切行為都會被祂所懲罰。

    偏偏在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兒時祖父叮嚀的話。祖父是村中唯一堅持種玉米的,並且在每年秋天都要舉行他也會做但完全不知曉意義的儀式,但每到那時,祖父手上都會有一本書,會有一張小桌當做祭壇,祭壇上會點著綠色的蠟燭,上麵會擺著玉米,花朵和蛇皮。

    但......他才發現自己連伊格是什都不知道,所知道的關於祂的一切也隻有祖父的寥寥數語和那本自己隻認得幾個字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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