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柱柱擎天，紅石鑲嵌高天頂，人如羔羊，團在一起，蔫蔫的沒了心氣勁，垂首，如流，在傳輸線上，九重門關前，排一列開來。

    喧嘩聲如波浪溯洄，大大小小的身形在罡風的吹打中搖又晃，儼然一副蘆草模樣。

    隻見半大兒童啃食肉山，及?小姐姐麵餘殘紅，粗獷少年沉默地眺望無際的重疊錯落，胡子拉碴的大叔如梗在喉，大聲咳嗽，幾簇血沫子飛到地上也渾然不覺，卡著喉嚨，痛不欲生。

    白霧起，人影稀，髒穢的巨獸從門關後探頭，好奇地打量麵前這一串長長的大肉蟲，直到門後的纖纖玉手拍了拍它的腦袋，才不情不願地邁開步子，甩著長長的毛毛，速馳而過。

    帶著呼嘯而過的巨大聲響，光影飛逝，門囗轉瞬即至。急停，遲來的音爆在空闊中振動，卷過的狂風帶著一路煙塵向前湧去，久久不能平息，極濃的煙氣在呼出的氣旋中變淡，它一鼓一鼓的嘴巴咀嚼著什，滿是齒痕的肉混著血和渣渣，一地狼藉。

    殿外，是天門山，天門山下灰敗的荒田，是春耕的尾尖兒，欣賞片刻人間凡景，滿意地打了個響鼻，巨獸將目光投向殿門旁，那兒是人工開鑿的澄淨大湖，看看塗在體表的符陣耗材，再看看凝固其上的暗紅血塊，它金光閃閃的眸子中人性化地流露出了嫌棄的神色。磨磨爪爪，迫不及待地躍入水中，洗去一身的煉金產物後，幹幹淨淨的它踱著輕快的步伐，優雅從容地入殿過門，奔向九重關隘。它遺留的煉金汙染則順著水渠奔流而下，成溪成河，養人養田。

    千年萬年，始終如是。

    殿傳來一聲輕歎。

    螢螢的血光自大殿向外周擴去，以江川湖泊為脈，透亮於天，形成一層血膜。

    血膜的邊界處，延綿的群山間，垂疊的空間隱隱約約地繽紛錯亂。

    …

    …

    白白的紅紅的藍藍的綠綠的，這就是世界本來的模樣。拖曳著癱瘓的下半身，用手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挪動，指縫間滿是汙黑的灰泥，那堆皮包枯骨不似人模樣的東西詭異執拗地向前爬行，在小石子、植物根茬和碎鐵片上留下斑斑血跡，路邊光滑的大石板壁映著渾濁的萬象，山林嘩啦嘩啦，青黃葉子隨風肆虐。

    怦！怦！怦！

    強有力的脈動由遠及近，越發激烈，在群山間蜿蜒的山路搖擺不止，不同的節段陸續斷開，山體滑坡，巨石飛濺，林木層層倒塌，這突然其來的強烈振動如同海嘯掀起的萬丈狂瀾，氣焰滔狂，勢不可擋。

    像是滿身草屑負重累累的騾馬，一路上不停地落下碎屑，一縷縷青煙自地表升起，又瞬間湮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