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

類別:未分類 作者:孫黃 本章:家園

    陳在恍惚間睜開眼,嘈雜的聲音攏著她的雙耳,孩子的哭鬧、男人的咆哮、女人的慘叫、炮火的轟鳴,石塊滾動、木材焚燒的各種聲音沒有經過任何過濾直接傳入耳膜。

    陳鬆了一口氣,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傳送到了埋骨沙漠的邊緣,她背靠著一塊巨石,癱坐在地上,仰望天空,數架轟炸機列陣前行,呼嘯的風聲,陳安詳閉上了眼睛。

    陳感到顱腔內終於有了重量,終於不是再聽著毫無雜質的曼妙樂章,終於回到了家鄉。

    慢著,等會?!這些聲音是不是不太對啊?呼救、炮火、轟炸機……

    陳驚坐而起,看向轟炸機飛行的方向,那是龍門的城市!

    龍門的大街小巷,遠近的風景都深深烙印在陳的心上,絕對沒看錯,龍門的高樓正在一座一座轟然倒塌,地平線燃著熊熊大火,烏黑的灰燼如同侵略天空的軍隊,也侵略著龍門。

    陳收緊肩胛,雙腿一蹬,向前踉蹌幾步,她怔了怔,回頭一看自己的背後沒有張開龍翼,再一低頭發現黑龍鱗片也沒有覆蓋身體。陳恍然大悟,她在突破法則成為真神的瞬間,偽神的契約就自動解除了,她現在隻是個普通的龍門警察。

    沒有交通工具,陳隻能邁開腿撒丫子跑,然而她再怎狂奔,也追不上轟炸機丟下炸彈的速度。龍門爆炸升騰起火光和煙塵,陳的心髒像是被轟炸般陣痛,她對著龍門的方向跪倒在地,奔跑的力竭使她大口呼吸,在上氣不接下氣間她的放聲抽泣顯得更加悲慟,淚珠如雨般滴露在幹涸的戈壁地麵。

    自責、不甘、憤怒,百感交集,陳抬起胳膊用袖子一抹眼淚,強忍住啼哭,調整呼吸節奏,繼續朝龍門的方向跑去。

    黃昏時分陳終於回到了龍門,日薄西山,像是暗示著姍姍來遲的陳已無回天之力。

    陳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發瘋似得尋找著活人,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硝煙味,路邊零零散散的屍體倒在血泊中,布滿彈坑和坦克輪轂印的路麵被炸彈摧殘得顛簸不平。陳屢次摔倒,又屢次爬起。

    終於陳聽到了呼喊,循聲望去,幾雙眼睛在地堡的隔著鐵窗欄杆內向外張望。

    “外麵危險!快進來!”麵的聲音喊著。

    陳快速跑向地堡,沉重的鐵門打開,陳縱身躍下。鐵門隔絕殘陽灑下的微光,麵的人打開電筒照向陳。陳被明晃晃的白光迷了眼,抬起手遮住了臉。那男人也因此沒有看清陳的相貌。

    “你是龍門子民?”那人邊說著,邊遞過一把手電筒。

    “當然。”陳打開手電筒,照向前方的路,光明中她看見那人身材魁梧,穿著軍裝,腰間掛著匕首和槍支。

    “也是,那個混蛋隻會依仗武器,不可能派你一個輕裝女子來襲擊。”那男子轉身打著手電照亮前路,引領陳向地堡內部走去。

    “龍門怎被襲擊了,發生什事了?”陳默默跟在他身後,用手電筒照亮地麵和牆壁,在那之上有著幾處斑駁的血跡。

    “兩個叛徒接了護送公子哥的任務,現在公子哥生死未卜,他爹來尋仇,要把龍門夷為平地。那個混蛋說捉到這兩個叛徒,處決後就放過龍門,我們現在隻捉住了一個,她寧死都不肯供出另一個的下落。”男人一字一句,語氣中滿是憤恨。

    “為什龜縮在這,不去反抗?”陳反問道,她明白那兩個叛徒說的就是自己和星熊,這聽來星熊的現狀不容樂觀。

    “他媽的,那個混蛋斷了所有軍火供給,龍門拿著輕型武器負隅頑抗,沒幾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隻能暫時躲在地堡。”男人抽出腰間的折疊刀,飛刀插到牆上,“我一定要抓到那該死的叛徒!”

    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鑽入鼻腔,陳移動手電筒照向牆麵,那兒似乎貼著一張通緝令,剛才一刀正中人像的眉心,紙張上插著無數把相似的尖刀,交錯的刀痕、密布的彈坑使其殘破不堪,在那之上還有渾濁的乳白色粘稠物,整張紙像是被液體浸透泡軟發黃,仔細一看還有刻下的惡毒詞匯和詛咒話語,那人的眼部被挖去,臉上被畫上各種侮辱性的塗鴉,難以辨認相貌,唯有那兩根彎曲的犄角能看出些端倪。

    陳看著畫像守護龍門數年的自己,如今被龍門的子民這樣千刀萬剮。

    陳陷入了迷惘,寸步不移地站在那,手電筒照著通緝令,目不斜視。

    她沒有注意到男人回頭的叫喊,直到白茫茫的手電筒光照在她的臉上。

    牆上通緝令那一對犄角被陳照亮,而走廊這一對犄角被男人照亮。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地獄無門你自投!”男人將手電筒猛擲向地麵,邁開大步衝上前。

    陳疾若流星,迅速逃離,卻在走廊盡頭被鐵門困住。她拔出赤霄劍揮砍,鐵門卻紋絲不動。

    伴隨著一陣麻木,陳倒在地上抽搐,她的背後插著男人槍管中射出的電極。

    再次醒來的時候,陳感到一陣口幹舌燥,手腳都被鐐銬鎖住,臉上身上各處都隱隱作痛,低頭看到自己原本潔白的襯衫被滲出的血液染紅。

    陳環顧四周,牢籠內空無他物,唯有對麵牆上同樣用鐵鏈拴著的一人。她赤裸著身體,遍體鱗傷,結痂的舊刀痕和還在滲血的新傷口交織,皮肉上分明可見烙鐵燙出的疤,她微微張開的嘴中垂下三尺涎,鼻青臉腫,頭發被剃光,癱軟地掛在那,若不是頭頂挺立著的一根犄角,陳根本無法辨認她的身份。

    “星熊!”陳喊著她的名字,她沒有任何回應,像是一具屍體。

    皎潔月光穿過鐵窗的縫隙照射進來,陳跪在地牢冰冷而堅硬的石板上,手腳被枷鎖銬著,像個虔誠的信徒,懺悔著罪孽。

    後悔當初執意要靠自己的力量,導致任務出了紕漏,沒能阻止亡鴉刺殺錢進。

    後悔去到第一宇宙,參加比武,妄圖改變世界。

    後悔拋下她獨自麵對這殘局,麵對尋仇的敵軍,和人心惶惶的龍門。

    陳的意識漸漸模糊,她開始懷疑自己對夕方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愛。

    也許隻是因為他的傳奇故事,還有輕易擊敗真神的強大力量,而產生的仰慕罷了。

    在日落大道,就是因為夕方的屠殺破壞,才害得她身受重傷,後來又把她救出來,賦予她力量。陳猜想自己患上了第三宇宙的一種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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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要拒絕人家小姑娘呢?”乏味坐回辦公椅上,問起夕方的想法。

    “以往的戀情,我都能完全看透和掌控對方,然而這次我從她身上感覺不到狂放不羈的愛,我讀不透她。”夕方回想起從前,那些女人發瘋般地愛他,仰慕他,無法自拔,像是他的牽線木偶。

    夕方不戰而勝的【絕望氣場】有三等,第一等來自血統中的惡魔族,從古至今無可計數的殺戮,使敵人感受到深淵的迷惘失魂、殘忍折磨的血腥苦痛、無盡屠殺的死亡恐怖,夕方所到之處盡是冤魂淒厲的悲鳴與哀嚎,攪亂敵人的心智,精神力過低的敵人會當場七竅流血身亡。

    然而這令真神都聞風喪膽的絕望氣場,卻在日落大街被陳守護人民的意誌和決心抵禦。

    夕方是惡魔和吸血鬼的混血,其母被魔王強奸後生下了她,母子二人卻被血族以玷汙純正血統為名放逐。流離失所的母子二人相依為命,在夕方二十歲那年的某天,其母因寒冷和饑餓而無法行走,夕方獨自出去覓食的時候,她被埋伏在周圍的吸血鬼同胞襲擊,靜悄悄地死去了。

    之後便是膾炙人口的混血少年滅了血族滿門,親手父,把諸神之戰後與神族對峙的整個魔族打的無以在神族麵前立足。

    第二等【絕望氣場】就來自血統中的血族,那些吸血鬼奸佞的嘴臉,粉飾自己的行為,令夕方的整個童年都籠罩在絕望的噩夢中。此等靈氣會給敵人施加血統的卑賤、至親的蔑視、力量的渺小,讓敵人置身於夕方童年相同的處境,喪失生存下去的渴望。

    夕方先是複仇,大鬧神界天翻地覆後,被貶至第二宇宙,被陷害後淪落到第三宇宙,在人間走了一遭竟回到了神界。屠殺無數神魔,他的不屈締造無數神話。他自詡萬古第一狂,挺直脊梁屹立不倒,浩瀚天地一螻蟻,敢笑蒼穹一丈高!

    第三等【絕望氣場】來自於夕方的本我。在此等氣場下敵人會感到一切時間、生命、事物都變得黯淡,毫無意義。而夕方猶如一道光貫通古今,受影響的任何生命會無條件供奉夕方為唯一的神明、至高無上的信仰,對其言聽計從。

    此等氣場唯有【無上神】的【萬物皆空】能無視。因此三界茫茫,夕方穩坐一神之下的神位。

    然而陳竟然義無反顧地回去了,難道是自己近期不似從前那般狂妄,能力也因此失效了嗎?

    其實夕方也捉摸不透自己的想法,他從來肆無忌憚,沒有後顧之憂,但陳在船上失控的時候、被夢魘刺穿胸膛的時候、比武中瀕死的時候,他的心總是一陣絞痛。

    他是在乎陳的,但正因如此他變得畏首畏尾,優柔寡斷,他不想變成這樣,也不應該是這樣。

    “總之,我感覺猜不出她的心思,我也不想去麵對不可控的情緒和想法,你知道我向來自由至上,我不想被牽絆。”夕方道出自己的顧慮,可能他跟陳之間並不合適。

    “你難道活了兩千多年,都沒有感到無聊嗎?”乏味提出了個全新的問題。

    “啊?這突然問這個。”夕方思忖片刻,“我覺得我現在活得無所顧忌,算是我期望的自由,隨心所欲地改變這個世界,何況我才一千多歲,如果連我都覺得無聊,那些活了上萬年的神該何去何從呢?”

    “那你知道為什法則明令禁止生育後代,還總有真神放棄神格去鋌而走險嗎?”乏味說到這,忽然心頭一軟。他想起自己在時空裂縫苟且的童年,十八年他都沒見過外麵的世界,還有杳無音信、生死未卜的母親。十八年他見到的神,除了每日苦練劍術的師尊,就是問起母親下落時總是啞口無言的父親。當他離家出走尋得真相,獨自撫養他的父親也已不知去向。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因為……他們無聊?”夕方脫口而出。

    “因為他們想通過孩子的眼睛,重新認識這個世界。”乏味滿腦子都是沉默不語的父親,“永的生命,血脈的延續毫無意義,他們需要的是一雙新的有愛的眼睛,從另一個角度去愛這個世界。所以我創造了第二宇宙和偽神體係,來模擬這種體驗。雖然會有把偽神當玩物的渣滓存在,害得我要加大審核力度,不過辛苦些也值得,誰讓我是整個宇宙的管理人呢?”

    乏味微笑著仰望天空,這片原初世界,曾有過他父親征戰的足跡。現在,您可以安息了。

    “可是我不想要孩子,我不想跟她一起違反法則。”夕方回答道。

    “我知道,你熱血、狂妄、自由、有仇必報,你還保持著赤子之心,你還沒有老去。可是陳能抵抗你的氣場、不依賴你的力量、擊敗無法想象的對手、創造突破法則的奇跡。這樣的女孩不能給你狂放不羈的愛,這不正是因為她是特別的存在?她就是你重新認識這個世界的眼睛。”

    乏味的一番話,讓夕方猶如醍醐灌頂。

    “她就是你重新認識這個世界的眼睛。”

    夕方雙眼圓睜,與乏味凝視自己的眼神相對,從他的瞳孔,夕方忽然讀懂了陳似水般靈動的雙眸間蕩漾的思念與飄零的失落。

    麵對敵人時,她的眼神堅毅剛強,灼如烈火,鋒如利刃;

    麵對夕方時,她的眼神嬌柔嫵媚,澄如清泉,潤如碧玉。

    去認識她的眼睛,用她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

    “我……該怎做,來彌補這一切,我好像傷了她的心。”夕方大徹大悟之後,不知從何開始。

    “這還用問我嗎?你不是從來都以自己的準則行事的?”乏味托著腮幫子,歪頭看著夕方,“順帶告訴你,她升格為真神時,你們的契約就自動解除了,如今她既沒有龍王之力,也沒有惡魔黑龍之力,就和遇到你之前一樣,是個普通的警員。”

    夕方搖了搖低垂的頭,苦笑著低語道:“啊……我怎把這事給忘了,看來她有危險,我得親自去一趟第二宇宙了。”

    說罷,夕方抬起自然下垂的雙爪,掌心朝上,覆蓋手指的甲刺指向混沌的天空,似要將其撕裂。

    “違反時空法則,我必須阻止你。”乏味從座椅上站起,手持劍柄,不見劍身,本應是劍身的地方虛掩著乏味的臉,能清晰地看到他意味深長的微笑。那是「無相無形無影之劍」,是上古真神工匠打造的神兵「無影劍」,乏味將極致劍道和虛無心法融會貫通後,重新煉化而成的劍。此劍無相無形無影,卻能無處不在。

    乏味持劍擺開架勢,【無上神】的神威領域展開,原初世界死後遲遲不肯離去的亡魂們都暫時閉上了眼。

    夕方雙手交叉抱於胸前,右腿後撤俯下身子蓄力,他也不再壓製眾生平等的絕望氣場,哀嚎遍野,歎這眾生平等,並非眾生都有一樣的價值,而是眾生都一樣,沒有價值。

    石塊被蹬碎,飛濺而起。夕方雙爪一揮,猶如從拉滿的弓上離弦的箭,貼在身旁的雙爪劃斷沿途的空氣,那間夕方來到乏味麵前,飛起散魂斷魄的重爪,與看不見的劍刃相撞。

    火光迸濺,猶如渾身燃燒著不滅之火的鳳凰直衝九霄,夾雜著鏗鏘的碰撞聲,焚燒沉寂千年的原初世界。

    夕方的全力一擊被格擋,他收回右爪同時揮出左拳,隻見那拳被石像鬼的石殼包裹,似有萬鈞之勢。乏味抽刀迎下,碰撞產生的震蕩波將二者都擊退了一段距離。

    而原初世界地崩山摧,滿地碎石都被震起碎濺,像是一爪倒反天罡後,一拳擊沉了大地。

    這僅僅是兩次試探性的交鋒,雙方都沒有用出殺招。

    夕方展開惡魔大翼,灰黑色的翼麵上殘留著數個形態各異的破洞,那是刻在翼上不可磨滅的戰痕。夕方振翅而飛,重爪前探直衝乏味首級。乏味移形換影,閃身躲過,同時在與夕方擦身而過時,附身揮劍借著他前衝的勢,劃開他的胸口。

    夕方反扇翅膀住身體,呼嘯的旋風卷動碎石,像是連滾帶爬地逃離戰場。二者同時轉身,夕方從右胸至右大腿根部被劃開一道長長的裂口,還沒等血滲出,他的肉體就迅速愈合,像是體內有隻連傷口都能吞食的惡魔。

    夕方血紅的瞳孔放大,眼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邊黑暗,似要奪眶而出。嘴角向下,雙唇微張,露出尖利的鯊齒。他壓低身子,做好再次衝鋒的姿勢,遍體流淌起一陣猩紅的煞氣,接下來乏味要麵對的敵人,才是真正惡魔和吸血鬼的混血。

    夕方重爪後拋,身體隨之前衝,似乎是把整個宇宙向身後拽動。他自上而下甩動右爪,被乏味躲開後重重嵌進了地麵,碎石被印出深深的凹陷,這個凹陷或將持續千年。

    夕方擺動左臂,甩出一道弧線,爪鋒與乏味的喉頭僅有一寸偏差,卻又被他後撤躲開。帶起的飛沙走石間,一道暗紅色的十字架被拋投而出。

    乏味彈指一揮,身體瞬間後退到百米之外,麵前展開一道彌天的圓盤,泛著輝煌的金光,透過圓盤看到的世界都變得狹長遼闊。

    這是「時空法則」,三界內唯有【無上神】能夠使用,或者說掌控了「時空法則」,才能成為【無上神】。

    乏味身後展開同樣的金色圓盤,圓盤中鮮血瀑布噴湧而出,呈倒十字架狀矗立天地之間。十字架內一切生命都將被審判,化為鮮血同歸其中,徜徉在血液灌注的倒十字架中。

    這是「滔天血海」和「逆十字審判」的組合技,是繼承血族真祖的血族領主才能釋放的殺招。在這生死攸關的瞬間,乏味通過「時空法則」拉開與夕方之間的空間,並將十字架周圍空間的時間流逝凝滯,把那部分空間置於後方,以此來規避這一招。

    一輪血月冉冉升起,被暗紅血液暈染的雲不知從何處飄來,原初宇宙本就是諸神之戰的殘骸廢墟,加之萬千怨鬼的掙紮,赤色的霧氣環繞在夕方的周身,這「赤血領域」勾勒出一筆地獄的畫卷。沐浴在月光下的血族變得更為強大,夕方的爪上原本如筍般的五指變得扭曲如鉤鐮,他張開血盆大口,一枚黑洞般的眼球爬上他的舌尖,死死盯著乏味。

    血腥的氣味盤旋在雙爪周圍,夕方攜著猩紅風暴直擊長空,數十隻惡魔依附在他的手臂、大腿、胸腹、後背。

    乏味見勢不妙,用「時空法則」將夕方困住。夕方麵前出現一道道金光閃閃的圓盤,圓盤層層疊疊好像沒有邊際,無論他如何高速前衝,乏味都像是遠在天際,無法觸及。

    夕方回頭發現身後也出現了數個圓盤,圓盤之後還是無盡層疊的圓盤。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了循環空間內,夕方重爪一揮,妄圖撕裂空間,圓盤發出低沉的悶響,像是神明和宇宙血脈共振的聲音。漆黑煞氣包裹手臂,夕方的右臂化作一道陰影聚集而成的鐮刀,在時空圓盤上斬開一道裂縫,夕方從中躥出,朝乏味殺來。

    “「萬物皆空」”乏味輕抬左手,終於用出了他的絕技。

    被貶第三宇宙,人間十載,參悟「虛無心法」的乏味,不斷深入「無」的境界,終於在舍棄神格後,擁有了「萬物皆空」的能力。

    一切武器、能量、力氣、屬性、魔法、思想、記憶、存在、因果,都能憑乏味的意誌,從根源上直接抹除!

    他用這招擊敗了他的師傅——上一代【無上神】。

    千年內無數心術不正的神,忤逆的想法、反抗的暴動、造成的破壞,全部被他一言以蔽之。

    無論敵人何等強大,任何的攻擊,乃至敵人本身,都能憑個人意誌直接抹除,好像全都不曾存在過……

    【無上神】,因而至高無上,對宇宙絕對統治。

    攜著腥風血雨,扶搖直上的血惡魔,頃刻間化為烏有,自此不複存在。

    英雄惜英雄,乏味長歎一口氣,這睥睨三界的一代傳說就此隕落,此後宇宙又將何等枯燥。

    荒涼的原初世界,戰爭遺跡的惡劣環境,他孑然一身,日複一日管理第一宇宙和第二宇宙內無休止的紛爭。

    血月和暗紅的雲漸漸消散,一陣低吼破開雲霧,隻見一具身軀立於天空,爪鋒低垂,身上猙獰扭曲的惡魔嗤笑著,那人身披漆黑的襤褸長袍,毫不避諱地展露手臂和胸腹的大塊肌肉,通體冒著金色光芒,猶如逆鱗滿身。

    “這樣才像話嘛。”乏味再次舉起隻有柄的劍,嘴角上翹露出興奮的神情,“這才叫——”

    「萬古第一狂」!

    雜交野種,與母同逐。恨無絕期,父滅族。

    被貶人間,萬劫難複。放肆桀驁,開天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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