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這瘋子!啊——”
“該死的家夥,再不住手,我必夜以繼日獻祭吾魂,世世代代詛咒你這個魔鬼!呃啊——”
啪——
啪——
“別打了別打了!呃——”
樹下,僅有李維能聽見的哭腔與討饒低低響起,其間夾雜著棘鞭抽打的劈啪聲。
灰紫色光點在樹蔭下彌漫,與光暈融為一體,但“舌頭大人”卻暫未被呼喚而來。
始作俑者李維正好奇地站在樹下,如同瞧見什稀奇玩意兒般,目不轉睛地盯著樹下的陣仗。
那位自裂縫中顯形、看不清麵容的長袍虛影,在李維不斷的精神力投喂下,居然就這樣一腳踏出虛空,落在了梧桐樹下。
然後抽出棘鞭就開始打。
每一鞭下去,梧桐樹上並沒有紛飛的木屑,但黑葉上的醜臉卻止不住地哀嚎,肉眼可見的枯蔫下去。
所以,覺醒了召喚術?
這是李維的第一反應。
畢竟術士的派係千奇百怪,有能飛的、能放火的,那能從異次元召喚些骷髏兵、蛤蟆,也並非稀罕事。
但李維很快排除了這個選項。
因為在他的精神感知中,並沒有捕捉到這位執鞭人真實存在的痕跡。
甚至安德烈太太混沌的瞳孔上,也隻倒映出了李維與樹,瞧不見第三道影子。
幻覺?
看著隻有黑葉才能切實感受痛苦的場景,李維心中有了答案。
這或許...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幻+”了吧。
他目光望向靜懸於半空、悠悠轉動的銀質陀螺。
往日施展幻境術式時,都是將精神力構築成一座悚然刑獄。
然後羈押中術者的意識,再狠狠拷打出其不願麵對、深藏內心的恐懼隱秘。
隻不過升到三階後,這項能力...似乎有了新花樣。
比如,把中術者內心的恐懼給捏造出來?
“別...別打了,大人,我向您懺悔!我願為您拭去鞋底的灰燼,永生侍奉於您腳下...”
“啊——”
黑葉的聲音逐漸淡了下去,怕是就快要轉瞬即逝了。
李維心念一動,那道虛影果然很配合的收了手。
“啊——”
黑葉慣性地又慘呼了一聲,才發現懸空的棘鞭沒有落在身上。
它那張葉脈構成的抽象麵容,居然極其擬人地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
要是早知道獻出信仰能免遭鞭刑,它一開始就該乖乖搖起尾巴的...
“這是誰?”
樹下的李維昂頭,問出了一個靈魂問題。
盯著虛影看了半天,李維依稀想起在聖瑪麗大教區曾遙遙瞥見過的、不順眼的身影,但印象著實不深。
黑葉一怔。
我他媽還想問你呢,你變出來的你自己不知道嗎?
好懸黑葉沒有破口大罵,但樹下那根棘鞭無聲地提醒著它,要謹言慎行。
回味著每一鞭帶來的靈魂殤痛,黑葉連忙換做一副謙卑口吻,哆嗦道:“尊敬的大人...我的確不認識您的...召喚物...別別別,別打!”
看見樹下那根棘鞭又揚了起來,黑葉忙不迭叫停,語速極快道:“我隻不過是從一位魂歸吾主的同行者那,搶了些許靈魂碎片,以及...”
黑葉很想啐一口晦氣,但還是忍住了:“以及共享了那段該死的、被鞭刑的模糊記憶...,所以我隻能大概認出,那個同行者,應該就是被這位手執血色棘鞭、身穿長袍的人...虐待致死。”
看來模糊的恐怖回憶,會影響到捏造物的清晰度,李維恍然,拿出隨身手劄記了起來。
“那,聊聊同行者和靈魂碎片的事?”
李維如同問診一般,耐心地提問,並將黑葉哆哆嗦嗦地發言記錄下來。
遠處,凱特琳頭上的問號越來越多,以至於她轉動脖頸的動作格外僵硬。
“他拿出本子,是在記些什?”
凱特琳的聲音與脖頸一樣僵硬,其實她更想問的是“這些也是治療的一部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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