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飯也有大鍋飯的好處。

    最起碼。

    在能吃飽飯的時候，每一個吃大鍋飯的人都能獲得實惠。

    就比如說紅星機械廠。

    雖然工資低，福利待遇差。

    但是在‘吃’方麵，廠卻是沒有虧待每一個工人。

    不說吃的有多好，但是最起碼能讓每一個工人都吃得飽。

    而且也不像其他血汗工廠那樣按計件拿工資。

    按計件拿工資說的好聽一點事‘按勞分配’，說的不好聽一些就是掙血汗錢。

    幹的時間長了。

    人都和機器沒有什兩樣了。

    喜劇大師卓別林的經典電影《摩登時代》，就是諷刺資本家不把工人當人看。

    但是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

    大鍋飯這種落後且沒有效率的模式勢必要被時代給淘汰。

    雖然大鍋飯保障了絕大部分工人的利益，但是也養了一大幫懶人，反而讓勤勞的人吃虧。

    可別低估了人性。

    自私自利才是真正的人性。

    除了寥寥無幾的幾個‘甘於奉獻’的典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有了私心，就會想著多吃多占少幹活。

    這樣的人多了。

    企業的效率就越發低效了。

    所以諸如‘紅星機械廠’這類的企業，被時代淘汰是早晚的事。

    隻不過。

    身處在大時代之中的人們，是看不清自己的處境和定位的。

    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是自私且短視的。

    他們隻想著眼前的蠅頭小利，從來不用考慮一年，甚至一個月以後的事情。

    現在才早上11點30分。

    如果是在別的私營企業，這會兒還在忙的熱火朝天呢。

    但是紅星機械廠的食堂早就已經人滿為患了。

    幾乎所有工人都三三兩兩從車間或者辦公室走了出來，一邊聊著天，一邊排隊打飯。

    大部分手甚至還拿著飯盒。

    打算吃飽了以後再打滿滿滿一盒飯帶回家。

    這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所以陳援朝和周曉白，以及廠辦主任張文華等人領著幾名‘外商’來到食堂，看到人滿為患的食堂的時候，早就見怪不怪了。

    不過這幾個外商的出現，倒是引起了不少的關注。

    好多工人都朝這邊不停地張望，然後興高采烈的討論著什。

    “這幾個老外是哪個國家的啊！？”食堂一角，一個坐在劉主任旁邊的中年工人好奇問道。

    他們這幾桌都是三車間的人。

    車間劉主任老神在在的坐在居中位置，副主任、小組長等有一官半職的則分坐在兩旁。

    像孫師傅這種擁有職稱的老工人，則坐在更遠處。

    至於張大牛他們這些小年輕，現在還在老實排隊打飯呢。

    倒不是他們沒有資格上桌吃飯。

    而是他們需要給領導打飯。

    可別以為吃大鍋飯就沒有等級劃分了。

    相反。

    大鍋飯的等級更加森嚴。

    有一點小小權力就能作威作福，當人上人呢。

    “一身白大褂，又戴白頭巾，應該是中東那疙瘩的。”一個五大三粗的工人回答道。

    這個工人是東北人。

    雖然來香山市工作快二十年了，但是口音依然帶著濃濃的東北大碴子味（無惡意，純調侃）。

    “中東的！？那來咱們廠搞子，難道咱們廠也有外國客戶了！？”

    “就市場部那幾個廢物，他們要是有這能耐能搞來幾個外國友商，咱們廠還會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

    “不過這幾個人來頭應該不小，你沒看咱廠長親自接待嗎！？”

    幾個人議論紛紛。

    這時候。

    張大牛和幾個小年輕已經打好了幾盒飯菜，端了過來。

    等菜都上齊之後，劉主任這才微微頷首道，“吃飯吧。”

    說著。

    他先夾了一塊肉塞進自己的嘴。

    這仿佛是吹響了吃飯的號角聲一樣，其他人頓時化身成為饕餮，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不是他們吃飯不雅觀。

    而是家的飯菜實在是太沒有油水了，根本不經餓。

    所以大部分人一天就指望著中午這一頓。

    一時間。

    整個食堂都充斥著‘吸溜’、‘吸溜’的吃飯聲音。

    不說別的。

    光聽這個聲音就覺得很下飯。

    不過。

    當兩個食堂的服務員端著豐盛的菜肴從他們身旁經過，進了不遠處的包房的時候，所有人動筷子的頻率頓時慢了半拍。

    “嘖嘖，當領導就是好啊，天天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吃著，小酒喝著。”有人酸溜溜道。

    旁邊馬上又有人接嘴道，“還有小妞陪著呢，周曉白和廠辦那幾個娘們長得可真帶勁呢。”

    “這幾個老外到底是什來頭，陳援朝居然下這大的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