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終章
符王的話,存了個試探的意思。
所以,五皇子並不如他表麵看起來那般純良……
而符王南昭錦,亦是多般心思玲瓏竅,望著她的目光帶著冷漠和審視。
劉娥心中驚疑一瞬,正欲開口再言,腦中忽如走馬觀花般閃現過自己這一生。
她會如婚約中一樣嫁給五皇子,卻不甘屈居後院,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
她亦會被時宴擄上戰場,九死一生,最後成為大盛首屈一指的女將軍;
她還會與五皇子在惺惺相惜中逐漸喜歡上對方;
她還會登基為帝,與五皇子攜手走過一生……
這一切都美好得不像現實,卻又一遍遍在腦海中上演。
周遭的皇宮在她的眼中逐漸扭曲了形狀,最後變成永凰長樂宮的模樣。
昏黑的宮殿中,是皇夫宋軒那張扭曲快意的臉,不斷與時宴的臉重合在一起。
手指上鑽心的疼痛仿佛在昭示著,所謂穿越,不過是臨死前的南柯一夢。
“宋、軒,”劉娥吃力得喊了一聲,眼皮沉重,“還是我該喊你一聲、時宴?”
宋軒的臉上顯出些訝異來。
他眸光深沉一瞬,“你怎知曉時宴便是……”
劉娥卻是眸中閃過些光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已經明白了其中關竅。
恰在此時,帳後突然鑽出一個人來。
那人的模樣跟南昭錦有三分相像,湊到宋軒耳邊道,“她提前從夢中清醒過來了。必須想法子繼續壓製住。”
宋軒卻製止了那人的話,眸光深深得看了劉娥一眼,“你還知道什?”
劉娥笑著,身上的汙血將她映襯得猶如地獄來的惡鬼,“宋軒,你想用夢境壓住我,想讓我在男尊女卑的世界不得好死。不過,不好意思啊,我在夢境,依然是萬人尊崇的王。而你,”
她又笑了,“你不過是被我丟棄的、求而不得的狗!”
這句話刺痛了宋軒。
他一把掐住了劉娥的脖子,“就算求而不得又怎樣?就算你是王又怎樣?如今,你不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中?”
劉娥的眸光一點點暗淡下去,聲音清寂,“我隻問你一句,南容逸在哪?”
宋軒聽到她的話,低低得笑了,“原來,你還惦著他!你不是覺得穿越隻是一場夢嗎?這現實,又哪有南容逸這個人?”
“你胡說!”劉娥啐道,“你既可入夢,他亦會入夢。我倒要親自問問他,可是聯合著你們一道做出這場戲來,隻為讓我生死不得?”
她又將臉轉向跟南昭錦有幾分相似的男人身上,“我說的對不對?大祭司?”
被稱作祭司的男人臉上帶了些淡然,“我倒是更想知道,你是如何從夢境中掙脫的?”
“那首詩。”劉娥的眼睛漆黑一片,她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了,聲音卻依然沉穩,“那首詩,我聽過。”
大祭司臉上顯出些恍然來,低眸沉思道,“原來如此。”
倘一個人在夢境中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便需要一個時刻警醒自己的錨點來幫自己回歸現實。
他吟的那首詩,沒想到竟是劉娥的錨點。
“呼童試探南溪路,春到寒梅第幾枝。”他輕聲念道,又轉頭望向宋軒,“是我失策了。”
宋軒的臉上也帶了幾分回憶,還有悵然。
“他是個意外。”他道,“不過,他是個蠢的。明知道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還妄圖想要護你一世。若你真想知道南容逸是誰,那便簽了退位詔書,我便送你與他團圓,可好?”
她劉娥,算計一世、蠅營狗苟一世,便是這臨終一刻,又如何肯為了一個夢境中的人放棄這大好河山?
宋軒心中正想著,豈料劉娥隻笑著,身上腐朽的死氣又重一層。
她抬眸望向宋軒。
也便是在這時,宋軒看到劉娥那空洞的、再也容不下他的眼睛。
她隻是望著他,一雙徹底染黑的瞳仁卻沒有任何反應,她說,“謝謝。”
她說,“退位詔書,我簽。”
宋軒腦中一片混沌。
她,為何要謝他?
倒是大祭司,麵上終於顯出些喜色,趕忙拿出一卷黃絹,鋪展在劉娥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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