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了一具屍體。

    往常這不可能會出現屍體的，它們隻會升到又高又遠的地方，如同充滿氣的氣球。這具屍體為什會停在這呢？

    我仔細觀察著，眼前的人看上去不像一名普通的死者，之所以這說，是因為他的肚子癟癟的，凝神注視之下，麵卻好像有什東西在蠕動。

    我產生出了不小的好奇，這麵是什東西呢？看樣子是個活物，在他死前便存在，還是死後鑽進去的呢？

    正當我伸出隻有四指的手想摸摸確認一番時，那蠕動的東西突然停住了，就像察覺到被靠近。我正納悶，對方肚皮之下乍然響起一串古怪的聲音，我嚇了一跳，趕忙縮了回去，屍體仍舊躺在那一動不動，可內部傳來的聲音還在重複，我靜下來留意聽著，發現這“屍體”竟然在說話。

    對方肚皮之下窸窸窣窣，好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正哀嚎，那聲音聽上去似乎在不斷說著：“還給我…還給我……”，我感到不可思議，又有點毛骨悚然，這果然是具不尋常的屍體。

    我暫時一動不敢動，兩眼緊盯著那癟癟的肚子，耳邊還在回蕩“還給我”，好像它就會這幾個字。聽久了我不禁生出疑惑，還給他什？一個屍體能要什呢？

    我又等了一會，看上去這玩意是不會給我答案了，於是我小心翼翼地爬起來，慢慢向後退去。

    正當我轉身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時，背後忽然響起一聲冷冷的問訊：“你是誰？”

    我的脊背如同跑過一陣電流，猛地轉身看向那具屍體。他還靜止在那，隻是不再發出“還給我”的哀嚎。我的心跳漸漸緩了下來，便試探性地回了一句：“我是精衛34619，你是誰？”

    沒有得到回應。

    幾秒鍾後，那聲音再度響起：“你不認識我嗎？”

    我倍感意外，可以確認聲音來源確實是眼前的屍體，可這死物怎突然能溝通了？

    “我為什應該認識你？”

    對方又頓了幾秒才平靜地回複，“那看來你隻是普通人。”

    這人說話好奇怪，我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猶豫片刻，開口問道：“你…是死了嗎？”

    對方想了想，回答：“算是吧。”

    “可是你——”

    “沒有鼓起來是嗎？”這人仿佛能聽到我內心的想法。

    “而且你還…能說話……”說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顯然自己有些失禮數。

    “放心，我不是什鬼魂，話也不是對誰都能說的。隻有你聽得見罷了。”

    隻有我聽得見？

    這是什奇怪回答，我既沒有特異功能，也沒有詐騙的價值，怎會撞上屍體說話這種誌異故事的情節。

    “你是說別人都聽不見你的聲音？”

    “應該是。…至少到現在為止隻有你。”

    我不由張大嘴：“難道說你在這死了很久？”

    “有些時日了吧。”

    我對他的自白感到匪夷所思，同時又隱隱覺得哪不對勁。

    “你有監護人嗎，我是說，你有能聯係到的家人嗎，需要我代為通知嗎？”

    “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應該用不著了。”

    “抱歉…”我意識到說錯話，下意識地跟他道歉。

    “沒事，其實這樣躺著也挺好，你知道，人失去差不多與生俱來的東西後，仍對其保有存在感和支配欲，而這種慣性21天後就會被新的模式所替代。生活無不如此，或許你也失去過什，可是你會在意每天太陽升起時自己說的話嗎”

    我沉默了，這具屍體像是一位哲學家，用打動人心的聲音向自己闡述著宏觀長期的真理，不得不說我差點陷入其中。

    “嘿，你遇到什麻煩了嗎？需要幫助嗎？”

    一陣呼喚把我拉出來，我循聲回頭望去，遠處一個年輕人正朝這揮手致意，估計是看到我一直俯身在這，以為我遇到了困難。

    我不想有旁人來打攪這場對話，便衝他擺擺手，年輕人看到後失落地離開了。

    我當然知道他是為了什，在這幫助一個人，回報無疑是非常豐厚的，最起碼也是他再爬上一個平台的好墊腳石，我一開始也正是因為這個才走向這具屍體，當時以為他暈倒了，結果跑到近前才發現是一個死人。真不知道是幸事還是禍事。

    這時，家的母親突然呼叫我，我打開通訊，從冷冰冰的牙縫擠出一絲溫情。

    “請說。”

    “母親，請不用焦慮，我會好好完成任務的。”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如果這片不行，我會下沉到更深區域去作業，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幫助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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