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這位長相酷似加菲貓的矮胖宦官，姓曹，名德，出自兩千石豪門，魏郡曹氏，官居小黃門，俸祿六百石，掌傳書事，是中常侍曹節的侄孫。

    他爺爺曹常侍還活著時，被稱為老祖宗、貓千歲。曹德跟著老祖宗在雲台殿給皇帝端茶遞水，大家都舔著臉，喊他小祖宗，小千歲。

    去年臘月，曹常侍與南蠻垌巫族，三個蠱王修為的刺客交手，雖把刺客拿下，卻也身中“萬蛛蠱毒”，舊傷發作，壽終駕鶴。

    皇帝痛哭流涕，將三名刺客碎屍萬段，卻沒有提拔曹德，反而提拔曹德的死對頭洪仁，還把曹德調到尚方台，所以小千歲也不敢喊了，宮人都對曹德避之不及。

    不過，陳緣倒不在意這些，他並不是一個阿諛奉承，見風使舵的人，更何況曹德對他有提拔之恩。

    當初設科射策的監考若不是曹德這個肥貓佬，力排眾議，鼎力舉薦，就算自己是數科首席太學生，也難當上校書郎，所以，別說喊一聲兄弟，就是喊一聲“曹老師”都不過分。

    但是陳緣一直都知道曹德有個難以啟齒的秘密，他喜歡蠻夷邸的狐姬，二十出頭的大美女，葫蘆身材，金發碧眼，兩隻狐耳朵一搖一擺，毛茸茸的大尾巴撓人心坎。

    托自己給美人送珠寶，那是曹德自卑，這家夥是豪族出身，隻因是庶出，母親又是隻貓妖，他才被家長送進宮當宦官。

    陳緣勸他麵對現實，趁還有時間，不如跟人家狐姬主動坦白，畢竟人生苦短，不是所有人都能長生不死，飛升成仙。

    可曹德叫苦連天，死活不願，說自己一無滔天權勢，二無億萬家財，三無蓋世修為，四無故土葬身，五無男人命根，怎敢連累佳人？

    陳緣說：“宮城十萬內宦，小黃門也不過一百多人，你再進一步就是黃門丞，那些三百石的內宦就敢收兩三個對食，你一個六百石的，怎就不敢？”

    曹德成見已深，“好兄弟，我不是個男人啊，狐姬要是寂寞了，你叫我怎滿足她，我總不能給自己戴綠帽子吧？”

    陳緣要自作主張，給他當媒人去說婚。

    曹德登時火了，瞪著兩隻貓眼，對著陳緣的雙腿間，反複打量道：

    “狐姬也大不了你小子幾歲，你小子要跟狐姬看對了眼，收進房中也成，回頭給你三百萬辦婚禮，沒地方住，我再給你在步廣搞套宅子，若是生了女兒，那就是我曹某人的幹女兒，再給你一筆撫養費，若是兒子，就繼承我曹某人的家產。”

    這話聽得陳緣兩眼一黑，什絕世大龜男？老宦官慫恿黃毛小子追求自己心上人，真就是個死太賤唄。

    不過陳緣倒也覺得曹德這人能交，換了別的太監，心理變態，不給人家女的毀得家破人亡就不錯了。曹德起碼算尊重人家意願。

    陳緣去給狐姬送珠寶，已到了下班時間，送完書，陳緣來到正陽門外，向管理城門的公車司馬令施禮後，出示印綬就走出了宮城。

    宮城外是一條長拱橋，橫跨洛水，名叫天橋，天橋往南十這條通途大道，叫天橋街。

    沿著天橋街，往南一直到盡頭，沿途這片異國風情的市集，貨品琳琅滿目，來往行商無數，人魔妖仙雜居，就是絲綢之路在東方的終點——蠻夷邸。

    此刻，天色尚早，蠻夷邸上空，太陽掛得老高，邸內歌舞娛樂場所尚未開張，但四周茶樓酒肆已經坐滿了客人。

    陳緣偷偷摸摸，從後門繞進瓦舍舞台，鬼鬼祟祟，但也無可奈何，他一朝廷命官，身佩銅印黃綬，光天化日之下，從正門進去勾欄找人，恐有不便。

    尤其那些個罵人不吐髒字兒的侍禦史，占著酒肆的專座，鷹隼般地瞪著眼，在蠻夷邸周圍盯人。

    陳緣朝中無人，身價又薄，年紀又小，隨便來個六百石的官員，彈劾兩下，還不得乖乖地去涼州金城郡前線報道，換上軍裝，去和妖魔鬼怪打仗？

    涼州萬妖聯盟，並州雲中荒原，幽州陰山冥部，交州南海巫垌，此乃本朝四大外患，四患都有焚天煮海的通天大能，別說駐守邊關的將士，就是三教聖賢，三公貴胄，一旦外放邊關，沒幾個活著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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