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截主體在地下的縣獄,不管什時候都是陰森森的,除了一些鬆木火把微弱的光線,還有偶爾“劈啵”的炸響外,最多的還是此起彼伏的“吱吱”聲。
縣獄深處的人犯並不多。
井鍾在泛著黴味的秸稈上趴了三天,靠著天窗那點微弱的光線變化判斷晝夜。
除了第一天那碗糠酸的粥,一點糧食沒有送進來,不知道是故意餓著井鍾,還是所有的人犯都是這待遇。
有舍利神功打底,井鍾的身體沒有受太大傷害,饑餓也能扛幾天,口渴卻真的沒辦法。
這破地牢,明明在水係發達的河南縣,偏偏幹得讓人絕望,連石壁的縫隙都沒有水滴。
不,水還是有的。
黑暗中,兩隻綠豆小眼與井鍾對峙,“吱吱”地尖叫,竟然沒有絲毫畏懼。
“牢房這種地方,天然鼠輩橫行,睡覺不警醒一點,腳趾頭都能啃了去。”
“不過,禍兮福所倚,隻要膽子大……”
有些滄桑的聲音在牢房回蕩,一時還不好確定方位。
“女鬼放產假。”井鍾沙啞開口,手掌已經死死捏住老鼠頸部。
淒厲的吱吱聲在牢房回蕩。
滄桑的聲音歎息:“完了,你這一鬧騰,兩天內這些小東西不會來了,可憐我的小肉肉哦。”
井鍾生生掐死老鼠,費力地從眼窟窿破口,努力扯開皮肉,掏出內髒扔開,大口地吮吸著滾燙的血液。
老鼠不幹淨,老鼠攜帶病菌,井鍾比誰都清楚。
可眼下,沒得選擇。
在嶺南、百濮、俚僚、蠻以及一些窮困的漢人地區,老鼠幹巴是道名菜,生吃老鼠崽同樣是名菜。
所以,井鍾不會矯情。
生血倒也算了,解渴嘛,生肉就難下嘴了。
但是,誰知道下一刻會是什情況呢?
補充體力也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火光映入地牢,有些刺眼,井鍾不得不眯起眼睛,迅速地趴回秸稈上,仿佛從來沒動彈過。
“小壯啊!你死得好慘!”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穿黑色公服、腰佩橫刀的典獄古正義,捧著老鼠頭與那一身皮,嚎得哀怨。
“可憐的小壯啊!你剛出生就沒了媽,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明府的犢鼻褌你往家拉,不意竟慘死獄中呀!”
古正義嚎完喪,抽出橫刀,凶神惡煞地指向井鍾。
井鍾借著火光,露出臉上的血跡,笑容燦爛:“官人,你會不會哭錯墳了?為什你會捧著鴨脖哭老鼠呢?”
“官人”是百姓對官府中人的統稱。
鴨脖?
古正義愕然低頭,再三辨認。
雖然眼睛沒了,可這小板牙齜的,誰家鴨子有這兩顆大牙?
“另外,官人你臉大眼圓,你這兒子賊眉鼠眼,你家娘子是不是偷人養漢了?”
井鍾一臉認真地在古正義與小壯之間打量著。
古正義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井鍾瘋了。
但是,不管誰瘋,都不妨礙古正義剁井鍾一條胳膊去掙錢,二十貫呢!
一板一眼地按照朝廷發給的微薄俸祿來算,那也得兩年才能攢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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