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五原來到了彭城腳下,高大的城牆,在這寒冬的背景下,也盡顯蕭條。
城牆下,一股又一股的流民,依縮在寒風中。
他們妄圖抱團,留住這世上僅存的溫暖。
連日的大雪,嚴柯的賦稅,一家人本來就沒什餘糧,再加上大雪封路,甚至有的殘破的木屋,被大雪壓垮。
於是越往西北行,流民就越多。有些人家還算富裕,有些餘糧可以過冬。但也被過往的流民搶劫一空,於是這些人也變成了流民。
流民並不可怕,他們都是窮苦的人。可怕的是流動起來,這樣迫使更多的人變為流民。
國脈微如縷,大夏皇帝的不作為,迫使流民的數量大大增加。
即便有些微不足道的賑災糧款,也被當地的官員所克扣。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沒有人會關心流民的死活,隻會在充滿炭火的房間,談笑風生。
這個冬天,顯然會有更多的流民死去。但是沒人在意。
清兒也一樣。
此刻的她,蜷在流民中一個小小的角落,盡力躲避致命的風寒。
連日的饑餓,使她原本清秀的麵龐上染上一絲病態的黃。
連日的流離,使她蓬頭垢麵,衣衫襤褸。
她隻是個孩子,她從沒有做錯什,她一直都謹小慎微。
錯的,是這個荒涼的世界,但這並不能改變什,也不能改變她在今夜的死亡。
清兒已經餓倒了。
連日的奔波,多日沒有什進食,換做誰都得歇菜,何況是個孩子。
清兒本以為來到彭城底下,多少會有些賑災的人,會有一些施舍的人。
她想的沒錯,但她太瘦弱了。根本擠不進施舍糧食的圈子。
即使有時候能夠拿到一些粗餅,稀粥。也因為太過瘦弱,而被別的流民搶過去。
所以清兒往往隻能撿一些地上的渣子來果腹。甚至有時候連渣子都沒有。
清兒倒在城腳下,視線已經模糊起來。
在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了自己的母親。
……
“娘,爹爹呢?清兒為什沒有爹爹?清兒要爹爹!”
這是她因為從小沒有父親,被別的孩子嘲笑欺負,她跑回家跟母親要父親。
“啪!”
這是母親第一次打她。
耳光很響,清兒被打懵了,她都忘記了哭泣,因為在她記憶,那天是母親哭了。
哭得傷心,哭得撕心裂肺,這是記憶中母親第一次哭。清兒嚇壞了,蜷縮在一個角落,瑟瑟發抖。
第二天,她們便搬了家。不知道是第幾次搬家了。
……
“清兒,快,快躲進去!”
是一個夜,和平常的夜一樣,僅是一個普通的夜。
在這一夜,清兒失去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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