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城市的繁華越過地平線,隨著朝陽再次回歸,車水馬龍和人潮湧動,這是屬於白日的熾熱,這是戳破末世的真實。
陳宇領著兩位瓦匠,有說有笑地走來。
“喏,就是這,你們看看這洞口能補上不?”
兩位瓦匠大眼瞪小眼。
這廢棄已久的電視塔,是魔都曾經的標誌,一樓都是用堅不可摧的鋼筋水泥澆築而成,哪會有什洞口……
一位年輕的瓦匠拿出手機。
哢嚓!
陳宇有些疑惑地接過手機,下一秒,笑容凝固。
看著手機屏幕,剛剛拍下的照片,仿佛是另一個平行時空一般,宛若工業水塔一般的底層,灰的水泥透露著堅硬和荒涼,讓他感到陌生。
腦袋抬起,看向落滿灰塵卻又豪華精致的現代藝術館般的大廳,那個破碎的洞口猶如一個致命的黑洞,提醒著他什是現實。
“大哥,你不會是讓我補頂層那個大洞吧?”
年輕瓦匠抽著來時路上接過來的軟中華,輕輕吸上一口,開玩笑道。
陳宇抬起手機,隨著視角抬高,仿佛是某個吃雞遊戲的工業煙囪般龐大的建築擎天而起,最高端近乎可望不可即,但盡頭可能也會有一個大窟窿吧……
“唉……”
老瓦匠歎口氣,看著陳宇的模樣,搖頭帶著身旁的小徒弟默默離開。
年輕瓦匠小心翼翼地從陳宇手中抽走自己的手機,三步一回頭,最終還是離開了。
他們師徒在去年見到過太多這樣的人,在自家地下室澆築防空級別的牆壁,完事兒不給錢,拿著電鋸威脅,最終被扭送至派出所,這個看起來很正常的年輕人還算其中較好的……
待兩人離開,陳宇看著破舊的大樓。
真實與虛假對他來說其實並沒有太多意義,因為這並不是現在急需弄清的。
自嘲地笑了一聲,彎腰走進大樓,掀開破舊的電路箱,鼓搗一陣,直到電梯一旁的指示燈亮了起來。
看眼手機,七點整。
上樓!
頂層大廳。
古忻有些無聊地發呆,那把從陳宇身上“拿”來的匕首搖搖擺擺地繞著她漂浮,不知疲倦。
滴——
麵前的電梯打開。
匕首迅速劃過十多米的距離,停留在陳宇的腰間,讓後者一個激靈,捂著自己的腰子,大呼小叫道。
“這回也有怪物跟我一起上來嗎!”
古忻摸了摸鼻子,小聲道。
“沒有,白天這是安全的,隻是把匕首還給你,昨天你跑的太快,我忘記還給你了……”
陳宇掃一眼那把匕首,沒再多管,走進大廳,打開自己的背包。
如同哆啦A夢般拿出一盒盒飯食,魔都灌湯包、魚羹、老北京炸醬麵、陝西油潑麵、保定驢肉火燒、河間驢肉火燒……
“哎哎哎!你幹嘛?”
古忻起身,咽了下口水,底氣不足地說道。
陳宇一邊將圖案和形狀各異的包裝盒依次打開,一邊笑著解釋道。
“整整三百多天,我一直沒有勇氣再來這一次……
“雖然嘴上說著,等以後實力強大了再來,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就是怕死……
“怕這的怪物,我對不起他們的家人,這一年,每個夜晚我都會夢見那一夜,別怕,我來看你們了……”
說著說著,陳宇聲音哽咽,扯出來的笑容也不倫不類。
盤腿坐在地上,讓思緒瞬間回到了過去,哪怕周圍的環境如此格格不入。
但是,誰讓陳宇就是這神經質呢,那支撐著他一年無數個難熬的夜晚的,不就是這些回憶嗎……
指著那份老北京炸醬麵。
“老劉,你小子天天念叨這一口,我昨天跑了二十公給你買的正宗醬,麵條是我剛煮的,滿世界跑的時候,你就一直叨嘮,好不容易回國了,說好下一站就是BJ……”
掀開油潑麵的蓋子。
“韓哥,好久不下廚了,我做的不好吃,你多擔待,吃了你這些年的油潑麵,這是第一次我給你做……”
同時解開保定和河間的路肉火燒袋子。
“小張,小任,你倆在下麵就別再爭了,我反正吃不出來差別,都好吃,說來湊巧,這倆店麵也挨著,那老板看我提著隔壁飯館的驢火,那眼神跟你倆一模一樣……”
……
一句句笑罵從從嘴說出,仿佛故人還在眼前。
滾燙的眼淚落下,竟然衝淡了幾分地麵上的粘稠血跡,緊接著那一具具蒼白分不清麵目的屍體也隨著地上的血跡緩緩變淡,一如幻象般漸漸消散。
陳宇擦擦眼眶中的淚水,再次看向大廳。
一圈圓形的玻璃圍繞,極其空曠的大廳,隻有一個單人床,一個桌子,一個行李箱,地麵是磨砂的水泥地,中間有一個大大的鐵製方台。
抬頭看向古忻。
後者正抿著嘴,擒著眼眶中的淚水。
又是幻象嗎?
到底有多少重幻象?
有騙過普通人的幻象,這難道也是幻象嗎?是自己被騙了,還是前麵這位高手被騙了,亦或者她也是幻象……
“你剛剛看見掛著的屍體了嗎?”
“嗯?哪?”
陳宇指向遠處的單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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