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月杉覺得很神奇,因為她心想著的人居然又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並不是那個曖昧意思的、想念的“想”,而是單純思緒剛好浮現出這個人的樣子。
他就正正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介於斯文和沉穩之間的氣質,瘦瘦高高,短碎發清爽利落。
陳嘉樹今天沒有穿校服,這是汪月杉第一次看他穿便服,黑色的呢子大衣,麵內搭一件灰色的衛衣,牛仔褲,運動鞋。
陸雲勝打招呼的聲音把汪月杉嚇了一跳,這才發現旁邊還坐著一個熟人。
“姨父!”汪月杉站在牆邊,捂了捂嘴,“你怎也在!”
陸雲勝不動聲色地在陳嘉樹和汪月杉身上來回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看來我在這兒是打擾了你們的相遇咯。”
汪月杉紅了紅臉,擺手道:“沒有的事,我們隻是一個年級的同學,都不是一個班的。”
陳嘉樹則挑了挑眉,看著兩個人對話,心中又是恍然起來:
姨父?陸?
昨天的那個體育生陸鐸......陸雲勝快要升入高二的兒子......
這下了然了。
“我來看看你二爸。”陸雲勝笑道,“好久沒見你這姑娘了,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亭亭玉立的。”
汪月杉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還有個同齡人呆在旁邊,她一時不知道說什好。
這時,陸雲勝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皮夾克的領子,“你們年輕人聊吧,我呢,就先走了。”
汪月杉挽留了一下:“姨父,再待會兒吧,我和陳嘉樹......也沒什好聊的,你搞得咱倆怪尷尬的。”
陸雲勝眼角帶著笑意:“尷尬?你倆難道有什?怎會尷尬?”
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法,被陸雲勝一調侃,臉皮極薄的汪月杉哪遭得住。
她對陳嘉樹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陳嘉樹頷首,示意無事。
“好了,我真走了。小陳,改天有緣的話,在學校碰見了再聊。”陸雲勝對陳嘉樹招了招手,又看向汪月杉,對著病房努了努嘴,“我就喜歡和優秀的後輩打交道,不像你二爸那迂腐性子,盡給自己招恨。走了啊,月杉,等你高考完,空了來我家輔導輔導那小子的學習,畢竟你可是咱們家第一個清北的學生。”
“還沒考呢,姨父。”汪月杉輕聲道,“話不能說這早的。”
“八九不離十的事!”陸雲勝擺了擺手,“你,我放心得很。”
正巧這時來了個電話,陸雲勝一邊拿出手機,一邊從走廊的出口離開。
陳嘉樹和汪月杉,默契地保持著沉默,直到看見陸雲勝的身影完全消失。
“你也是來看我叔......汪主任的?”汪月杉在陳嘉樹旁的位子坐下,問道。
“我已經知道汪主任是你二爸了,你沒必要還逼自己改稱呼。”陳嘉樹笑道。
“不是啦。”汪月杉搖頭:“本來在學校我就應該喊他汪主任的。”
“但現在不是在學校。”陳嘉樹提醒道。
汪月杉怔了怔。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習慣性地把“遇見陳嘉樹”這件事看成“學校限定”。
畢竟兩個人整個高中三年都沒有交集。
直到這最後的百餘天。
在除學校以外的地方遇見,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打遊戲時本該待在原地的NPC突然跟著你跑了出來。
想到這,汪月杉的情緒又開始波動了,整個世界泛著窘迫的黃色。
“我,我先進去看看我叔。”她站起身。
“好。”陳嘉樹答道。
不過,看著汪月杉推開病房的門走入的背影,很快陳嘉樹心中就升起一個疑惑:
先進去?難道我還要等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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