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宜賢的房間,此時他睡得十分安穩。
方才大廳的動靜不小,但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他。
熟睡中的寧宜賢,胸膛上的被毯隨著呼吸不斷起起伏伏,嘴唇不時吧唧一下,鼻孔的氣流均勻、有節奏地進進出出,睫毛微微抖動。
驟然間,寧宜賢左眼的眼瞼溝處,撐開一隻詭異的單眼,單眼的瞳孔呈妖異的深綠色,在眼眶中無規則地、高速地轉動。
而在單眼下方,也就是左臉顴骨處,那的皮膚則緩緩撕裂開來,形成一個嘴唇的形狀。
嘴唇不斷上下顫動,發出晦澀的、沙啞的音節。
最後,深綠色瞳孔停在眼眶右上角,似乎在看寧宜賢。
嘴唇也有規律地開闔起來,發出暗啞、低沉的偏男性聲音:
“為什……,之前的人類小孩不是被吃……了嗎?”
“我失敗……了嗎?”
“可……是,為什……我沒有……被吞噬?”
“為什……?”
最後一句話說完,在寧宜賢右臉同樣的位置,皮膚相繼開裂。
眼瞼溝處,撐開一隻血紅色瞳孔的單眼,顴骨亦出現一張嘴唇。
但不像左臉嘴唇需要調整,右臉的嘴唇一經出現,就直接發出沙啞、尖細的偏女性聲音:
“好奇怪,他好像不是我們的同類。”
這句話,竟然說得流暢無比。
另一邊,深綠色的瞳孔一下朝右邊轉過去,似乎在與血紅色眼睛對視:
“你是……誰?”
“同類?你是說我們是同類嗎?”
“我怎……沒有感覺到?”
“如果,我們是同類……的話,那我們究竟是……什呢?”
前麵幾句話,都沒有得到回應,但最後一句話剛說完,就見血紅色的瞳孔驟然轉動,死死盯著向天花板,目光似乎透過厚厚的水泥板,看向深邃的星空,嘴唇一張一闔:
“我們,是什嗎?”
血紅色瞳孔的眼簾低垂,似乎有些詛喪,連帶著聲音也稍低沉起來:
“不知道啊,我們究竟是什東西呢?”
“不過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這時,綠色和紅色瞳孔同時向上翻轉,齊齊看著寧宜賢,兩張嘴唇異口同聲地說道:
“吃掉他!吃掉他!”
哢擦!
房間門的把手忽地轉動起來。
瞬息之間,寧宜賢兩側的眼睛和嘴巴,全都‘唰’地閉上,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
房間的門被慢慢推開,爸爸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處。
爸爸穿著件深色馬甲,脫下的西裝掛在左手小臂上,眼睛直直盯著熟睡的寧宜賢,一雙眼白麵,布滿著蜘蛛網般蔓延的血絲。
他嘴中叼著一枝煙,將攏在西裝的右手抽出,手掌赫然握著一柄泛著黃銅色澤的左輪手槍。
“有三個人格嗎?”
“看來失敗了啊,如此,也無可奈何了。”
煙頭處的紅點忽明忽暗,爸爸的神色隱晦不定,不時還有灰白的煙霧吞吐出來,昏暗的光線中,愈加顯得臉龐線條冷硬漠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分鍾。
兩分鍾。
……
……
足足一支煙全部抽完,爸爸依舊靜默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死去的雕像一般佇立著。
最後,微不可察地歎息一聲,將左輪放回西裝兜,伸手抽出香煙濾嘴,扔在地上,用皮鞋尖碾滅。
“就再等兩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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