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救命！”
“救命呀！”
陰暗的天色下，寧宜賢喘著粗氣，在街道上不住拚命地奔跑！
在他的後麵，散發著腥臭的灰霧不斷地貼地蔓延，時不時，還有低沉的囈語與呢喃，順著風聲從四周八方傳來。
同時，幾截詭異的條狀物從濃霧中探出，在地麵蜿蜒如同蛇形，朝著奔跑的寧宜賢快速追來。
“不要過來！”
寧宜賢大吼著驚醒過來，從餐桌上猛地抬起頭，額頭細密的汗水，有一些凝結起來，順著臉龐的線條滑落。
“宜賢，你怎了？做噩夢了嗎？”
餐桌另一邊的爸爸，似乎被寧宜賢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他放下報紙，有些關切地看過來。
寧宜賢胸口不斷起伏，臉上滿是驚魂不定，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等看清周圍的場景時，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依舊在家中。
“原來是夢啊。”
他鬆了口氣，微微調整好呼吸，對著爸爸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隻不過，他心中依舊有一些驚恐，畢竟方才那個夢，似乎有些……
太過於真實了。
而且，他現在好像還能聞到夢中那股淡淡的腥臭味，如同夏季集市臭水溝中，腐爛的魚所散發的作嘔氣味。
是夢境的殘留影響嗎？
想到這，他劇烈地晃了晃腦袋，果然，隨著他的動作，縈繞在鼻尖那股腥臭味似乎淡了一些。
“爸爸，哥哥，剛剛媽媽說，廚房的肉好像不夠了。”
妹妹稚嫩的聲音從廚房方向傳來。
寧宜賢轉過頭，就看到穿著紅色格子裙的妹妹，手中握著柄水果刀，從廚房中一步步走出。
“肉不夠了？媽媽的意思，想讓我去集市買一些回來嗎？”
他說完這句，才看清了妹妹手中的刀，眉毛一下皺起來：
“你手上的刀哪拿的？你還小，不能玩刀的，乖，把刀給哥哥。”
寧宜賢說著，已經從椅子上起身，朝妹妹邁步而去，想去拿走妹妹手的刀。
“不用買~不用買，哥哥不用去買肉，問題已經被我解決啦。”
妹妹仿佛沒有聽到寧宜賢的後半句，依舊說著肉的事情，她一邊說著，一邊朝寧宜賢連連擺著手，同時臉上掛著得意的笑，繼續說道：
“哥哥怎和媽媽一樣笨，偏說著什買肉，明明媽媽身上就有很多肉呀，我從媽媽肚子上割下了一點，裝在盆子，就不知有幾多，嘻嘻，還是我聰明。”
什意思……
寧宜賢一下頓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著妹妹：
“妹妹，你……剛剛說什？”
同時，他看清了妹妹手中的水果刀。
那柄被握著的刀，刀刃上竟粘附著絲絲的鮮血，並且妹妹身上的連衣裙上，沾染著大片大片的鮮紅血液。
此前由於裙子的底色是紅色，寧宜賢居然一下沒有分辨出來。
那血液黏稠發亮，甚至有一些，緩慢地順著裙裾淌下，滴答著淌在大理石地板上！
寧宜賢看著妹妹的眼睛，神情一點點呆滯下來。
此時，妹妹漆黑的瞳孔中，麵似乎有墨汁，漩渦般地順時針轉動。
為什，為什會有那多血？
寧宜賢分明記得，家的廚房之中，根本沒有活著的禽魚等食材，那這多鮮血……
究竟是從何而來？
等等，剛才妹妹說了什？究竟又是……
什意思？
看來，自己還在夢……沒有……醒來嗎？
寧宜賢站在原地，腦中嗡嗡作響，思緒慢慢卡頓，接著陷入一片空白與混沌。
鼻尖那股消逝的腥臭味，似乎又濃重起來了。
……
……
“哥哥，我幫媽媽解決了肉的問題，你不誇誇我嗎？”
妹妹仰起頭，滿臉寫著‘求表揚’三個字。
然而，寧宜賢看著妹妹妖異的瞳孔，大腦依舊處於一片空白的狀態，眼神空洞無神，臉部呆滯而漠然。
就好像……
提線木偶一樣。
沒能等到哥哥的誇獎，妹妹有些生氣，嘴角的笑容一點點消散，看著寧宜賢的眼神也愈加銳利起來。
瞳孔中，墨汁從順時針轉動，變成逆時針轉動，進而愈轉愈快。
隨著妹妹的眼神變化，寧宜賢脖頸忽地凹陷下去，雙腳慢慢離地，整個人違反物理法則地懸浮在空中，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掐住，然後提了起來。
瞬間，他的臉色因為窒息而通紅起來，然後慢慢鐵青，但寧宜賢的眼神依舊呆滯而空洞，依舊如同木偶。
“好餓啊，好想吃肉，好……好癢啊”
方才一直沒有動靜的爸爸，忽地從餐桌站立起來，他將手臂衣服一把撕扯下，露出光潔的手臂，然後右手不斷地撓著左手小臂。
隻見他抓撓過的左手臂上，一片又一片細小的指甲，正不斷從皮膚上長出，不一會兒，密密麻麻的指甲蓋，如同鱗片一樣，長滿了整條手臂。
“好癢啊……好癢啊。”
爸爸機械地重複著話，手上依舊在撓著，右手五指的指甲，與手臂皮膚上長出的指甲蓋刮擦，發出刺耳又尖銳的聲音。
呲啦~
呲啦~
“好癢~我也好癢啊！”
聽著這聲音，妹妹忽然也叫喊起來，不再注視寧宜賢，轉而雙手拚命地撓著頭發，動作愈加粗暴。
最後她濃密的黑發，被撓地脫落下來，一束一束地掉在地上，禿出一塊又一塊的頭皮。
而禿掉的頭皮表麵，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細小眼睛。
另一邊，當妹妹因為撓頭，將目光離開寧宜賢後，寧宜賢似乎一下子就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表情生動起來，空氣中那隻無形的手也消逝掉，繼而他重重跌回在地麵。
砰！
趴在地板上的寧宜賢，剛剛擺脫了窒息感，他大口喘著氣，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卻因用力過猛，連帶著唾液和鼻涕從口鼻一起嗆出。
而當他再次抬頭時，看到了便看到了有生以來最驚悚的一幕。
妹妹頭皮的眼睛已經蔓延到臉龐，最後她半張臉上，全部都是細密的小眼睛。
而另一邊的爸爸，指甲鱗片也不僅布滿了整條手臂，而且蔓延到了整個脖頸。
這副場景，看起來既惡心又癲狂！
或許……隻有那些失去理智的最瘋狂的藝術家，才能想到這樣的畫麵。
“我……一定還沒有醒來吧。”
寧宜賢呆滯在原地，怔怔地看著。
但他這種狀態沒能持續多久，因為很快，他聽清了爸爸指甲摩擦的聲音。
呲啦~
呲啦~
隨著這聲音，寧宜賢忽然覺得全身傳來瘙癢感，難以忍受的瘙癢！
那種癢入骨髓的瘙癢！
讓他控製不住雙手，拚命地用手指抓撓著全身，用力之大，以至於指甲幾乎扣進肉中。
麵部，背部，肚子，大腿……
每一處的皮膚，幾乎都被他撓出一條條血痕，但瘙癢依舊難以忍耐。
不止皮膚很癢，而是骨頭都在癢！
這時，他看到了那柄被妹妹丟棄在地麵的水果刀，然後，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
或許用那刀，狠狠刺入皮膚下，刺入骨頭縫中，或許就能止住癢了吧。
“拿起那柄刀！紮下去！”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立馬不可遏製地侵占了整個大腦！
寧宜賢一邊不住地撓著皮膚，一邊掙紮著向那柄刀爬去。
3米……
2米……
1米……
就在他馬上要拿到那柄刀的時候，一隻手臂忽然將他拉住，然後猛地朝門口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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