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破碎的連接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摸河說瞎話 本章:第16章 破碎的連接

    馮小草說於鬆在接到法院的立案通知後,就給她發微信說:“周五下午接孩子的時候,咱們兩個談談吧。”

    “談什?有什好談的?”馮小草不想再進行任何溝通,她覺得自己在訴訟前已經盡力協商了,但於鬆總是那一套理由,她厭倦了這種無休止的爭吵,便在微信回複拒絕了。

    “你這樣折騰,受傷害的是孩子啊。”於鬆繼續在微信說。

    馮小草瞬間心炸毛了,她本來是在用文字回複於鬆,見於鬆把離婚的責任推給了她,她索性就用憤怒的語音回於鬆:“你說明白點,什是我折騰!我哪折騰了!你也知道孩子會受到傷害!是你折騰還是我折騰!”

    馮小草說於鬆在他們分居後,多次找別人說要跟她溝通,讓他們共同認識的朋友勸她不要再折騰了。馮小草就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這個男人能如此自信?為什這個男人不肯自己主動與自己溝通,卻一而再再二三的通過別人,他想說明什?是想溝通還是想證明什?馮小草覺得自己在過去幾年,曾經嚐試通過各種方式示弱、溝通,但總是得不到對方的回應,她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辦法了。

    馮小草覺得自己對於鬆沒有信任感了,不僅僅是他過去幾年多次家暴自己,更因為她記得自己從醫院回來後報警的那天,於鬆在派出所就是不承認自己是家暴她,但他承認自己動手打了馮小草,最終警察以治安為由留置了一晚上。

    被留置後的第二天早晨,於鬆從派出所出來了,警察通知馮小草來接人時對馮小草說:“我雖然是警察,但也同情於你的遭遇,我昨夜跟於鬆談了很久,而且是以多重身份跟他溝通,但於鬆始終堅持自己的行為沒有問題。”

    警察說或許於鬆打你與他自己小時候的經曆有關係,你可以請心理醫生幫忙檢查一下。馮小草迄今仍然記得那個警察向她回憶的對話過程。

    “既然馮小草是你的老婆,那你為啥要毆打馮小草?”警察問。

    “有什問題?我覺得馮小草既然能打孩子,孩子沒有反抗能力,那我做為孩子的父親,就應該保護孩子。”於鬆說。

    “所以你的保護方式是?”

    “嗯,因此我才動手打了馮小草,否則我沒有必要去毆打自己的老婆啊。我自己小時候,經常被母親訓斥,甚至母親還打過我,我那時候覺得母親沒理由打我啊,我隻不過做錯了事,可以改正的嗎,為什要打我?我又不敢反抗,因為越反抗,就被打的越厲害,我就隻有忍著了。我父親那時候雖然也在場,但也不敢抵抗母親,最多就是對著母親罵幾句,但就算我父親僅僅隻是做到了這一點,對於小時候的我來說,也是難得的,這對於我來說也是個慰藉。”

    馮小草聽了警察的敘述後覺得很無語,難道於鬆小時候的經曆,現在要讓她和孩子來承擔後果嗎?這是什道理啊?

    警察看馮小草在發呆,稍微遲疑了一下,就試探著問:“你為什不在第一時間報警呢?”

    正在發呆的馮小草猛然聽警察問自己,想了一下就說:“為了孩子啊,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啊。”

    馮小草說她覺得自己遭遇家暴這種事情很丟人,別人家都是恩恩愛愛的,她卻有這樣的不幸遭遇,她羞於開口,還有就是她覺得自己報警了,於鬆就要承擔責任,她不想孩子沒有爸爸,覺得給於鬆一點時間,他會改變的,但沒想到於鬆會這樣變本加厲。

    於鬆被警察留置的那天,馮小草從派出所出來回家時,已經是很晚了,盡管馬路上的那昏黃路燈已經亮起來了,兩邊社區已經是萬家燈火,但小草還是覺得眼前的夜太黑了,她內心深處感覺眼前的黑不是黑,是地獄。

    那天回到家後的馮小草看著屋子於鬆的痕跡,心突然擔心起被留置在派出所的於鬆,他早晨去派出所的時候穿的衣服太單薄了,他會不會冷?要不要給他送一件衣服呢?馮小草遲疑了一下,就咬咬牙沒再想這件事,她恨恨地對自己說:活該他遭罪。

    那天馮小草感覺眼前沒有路可走了,自己仿佛置身於懸崖峭壁,在派出所拒絕按家暴立案後,她感覺自己就像泄了氣的氣球,全身癱軟,如果不是心念著孩子和母親在家等著她,她可能就不回家了,因為她已經沒有路可走了,內心的痛苦雖然無以言表,但卻平靜的如同那毫無波瀾的的大海,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走回家的,不,那已經不是家了,隻是一處臨時坐下歇腳的陌生地方。

    馮小草覺得自己與這個城市沒有任何關聯了,這個城市對她來講,已經失去了意義。

    璀璨星光沉溺於蔚藍的海,刺骨晚風淪陷於無盡的夜。馮小草感覺自己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被抽離了,她覺得自己與世界失去了連接,曾經她是多的驕傲於自己在這個國際化都市有一處安身立命的家庭,有一個能夠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男人,但如今她孤單的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站在這座城市的邊緣,靜靜地審視著自己身後的華麗燈光。

    馮小草在這個城市隻有一個閨蜜,那個閨蜜給她帶來了婚姻的機會。

    馮小草在這個世界隻有一個家庭,那個家庭給她帶來了無情的傷害。

    馮小草今天收到於鬆想要找她溝通的微信時,就覺得既然那天警察分別以普法的角度、以第三人的角度、以長者的角度,與於鬆推心置腹的交流,於鬆都認識不到自己的問題所在,今天自己又來找我溝通,溝通什呢?自己怎還能相信他意識到自己錯了,他會改正自己呢?所以,馮小草拒絕了於鬆的溝通邀請,她寧肯讓自己等待審判的結果,也絕不願意再見到這個男人。

    馮小草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並不僅僅是對於鬆,除了兒子、母親和兩個知己以外,她不想與任何人說話。從醫院出來之後,她感覺自己周圍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異樣的,那眼神帶著芒刺,讓她渾身不舒服,尤其是在公司上班的時候,可能別人隻是隨意的一句話,被她聽到後她的心都會充滿著敵意,她覺得若自己這樣下去,可能就會讓本已經抑鬱了的心越來越難受,所以她封閉了自己。

    就這樣,馮小草試圖以封閉自己來保護自己受傷的心靈,就像那隻獨自躲在籬笆外黑暗角落舔舐傷口的貓一樣,盡管黑暗的夜是貓的天堂,但她已經無心留戀這片美麗的世界,她需要閉上眼睛走出黑暗。

    隻是她自己一個人能走出來嗎?

    當初確定離婚念頭的時候,就是馮小草拯救自己的第一步,那時候她才明白自己原本寄希望於警察,已經沒有可能了,似乎她隻有自己擊碎這個曾付出心血的家了。

    對於離婚的條件,馮小草自己在內心反複無常了幾次,她還記得她第一次把這個決定告訴朋友的時候的對話,那次對話並不是要征求朋友的意見,而是自己想要找一個可以傾訴的樹洞,讓自己堵了很久的心在一個舒緩的空間停留片刻。

    “我要離婚了,隻能離婚。”馮小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格外平靜,她自己都有點驚訝於自己的平靜。

    “哦?為啥?”那個朋友那時候並不知道馮小草最近的遭遇,對她突然的話題感到驚訝。

    “沒什,最近家發生點事情,我覺得離婚吧。”

    “哦,你兒子呢?”朋友見她並不願意多說,也沒有再深問。

    “跟他父親啊。”

    “你舍得嗎?”

    “啊?”馮小草遲疑了一下後說:“我覺得他跟他父親比跟我要好,起碼有個住的地方吧。”

    馮小草並不是沒有想過兒子的問題,她覺得自己離婚後就不會再生活在上海了,她要回青島,那是是她療傷的地方,但上海似乎更適合於牧之的發展。

    “哦……,你要不要再想想?”朋友沉默了一會繼續說:“你有沒有想過,你不要兒子,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你與這個世界的連接是什呢?”

    馮小草心對朋友的話感到不舒服,她不是不要兒子,怎是她不要兒子呢?她草草結束了與朋友的對話,陷入了沉思,是自己錯了嗎?

    今天朋友的話引起了馮小草的沉思,馮小草最近忙著與律師溝通相關事宜,沒顧得上深刻思考自己和兒子的問題,但她知道在她的心永遠都有兒子的位置,兒子是她生命的延續,她可以為兒子付出自己的所有,用一句所有媽媽都會說的話——為了孩子,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不過,自己真的可以帶著於牧之獨立生活嗎?自己有這個能力嗎?

    自己把兒子就給於鬆,是正確的選擇嗎?

    馮小草盯著窗外搖曳的樹枝,開始懷疑自己了,這冬天真討厭,刺骨的寒風呼嘯了一個晚上了,屋子沒有暖氣,開著空調也不頂事,讓人晚上待不住,隻能早點蓋上被子,馮小草有點想念北方的雪天,那白淨的雪能下上一夜,映襯著窗外看上去如白晝,早晨起來時就感覺這世界肅穆又溫暖,因為心知道溫暖的春天就要來了。

    兒子也喜歡北方的雪,每年寒假都鬧著要早點回北方姥姥的家,在那片廣闊的土地上,他可以撒著歡的奔跑,就像村子外的野兔子一樣,肆無忌憚地尋覓著自己的快樂。上個周末,兒子跟他回到她租住的地方,母子倆還聊起來去年過年的時候,於牧之竟然把一隻炮仗插進了一塊幹癟的牛糞,看著炮仗炸開了的時候,母子兩個人哈哈大笑。

    那個晚上,馮小草覺得自己盡管要離婚了,但還是幸福的,因為自己有兒子,這種感覺直到兒子在吃飯的時候忽然沉默了一會,然後問她:“媽媽,我什時候可以回去?”

    “回哪?周末不是跟我住嗎?”

    “不是,我是說我什時候回姥姥家,姥姥自己回去了,也不帶我走。我想去堆雪人,堆三個,兩個大的,一個小的,其中一個要圍上紅圍巾,因為你怕冷。”

    馮小草聽到兒子的話後愣住了,又感覺自己的鼻子又是一酸,就趕緊站了起來走到廚房,她怕兒子看到自己流出了眼淚。站在廚房,馮小草打開砂鍋盛出一碗湯,那是她給兒子燉了一下午的蘿卜排骨湯。

    “看來在兒子心,還是希望一家人啊。”馮小草一邊用湯勺攪動著砂鍋的湯,一邊在心默默地想著,自從告訴兒子她要離婚的想法後,兒子又變了,變得越來越沉默,雖然他在自己麵前表現的非常開心,但她能看出來兒子是故意的,那不過是他不想讓自己擔心而已。

    “媽媽,我是不是以後不能回姥姥家了啊?”兒子見自己的母親沉默不語,就低著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他不敢看馮小草,擔心馮小草真的告訴自己以後不能再去姥姥家了,在於牧之的心,如果他回不去姥姥家了,那就意味著跟媽媽失去了聯係,他就沒有媽媽了,不知道什時候,在自己的心姥姥家竟然成了他跟媽媽之間的連接,就像自己在媽媽肚子時的那根臍帶一樣。

    “兒子,你可以隨時回去啊,誰說你不能回姥姥家了?那是媽媽的老家,上海是你的家,那也是你的家啊。”馮小草再也忍不住了,哭著說:“兒子,我和你不會分開的,媽媽不會不要你的,你就是媽媽的命,你不要擔心啊。”

    那個晚上馮小草決定了,她要兒子,絕不能讓於鬆拿走撫養權。於牧之雖然是男孩子,但他的心思卻非常細膩,小草沒想到兒子的心藏著這多事,她不相信以於鬆的性格脾氣,能培養出什好孩子來,不能讓於牧之身上延續那些不該有的習慣。

    馮小草相信隻有讓於牧之留在自己的身邊,才能更好地成長,且不說心理健康,就是飲食方麵她也不放心,於鬆不會做飯,兒子說:從媽媽離家後,自己隻有周末來她這才能吃上一頓好吃的,周一到周四的時間,爸爸總是訂外賣。這樣怎能行呢?於牧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跟上豐富的營養搭配才行。

    隻是於牧之會選擇跟她嗎?馮小草心也沒有把握,但先不管這些,先爭取撫養權吧。

    周一早晨馮小草把於牧之送到學校後,她就專門去了律師事務所,她對楊律師說:“我要孩子的撫養權,請您幫我,哪怕我在其它方麵做出讓步,我也要孩子。”

    律師楊先鋒對馮小草的改變感到很吃驚,因為在剛接手這個案件的時候,他就孩子撫養權的問題征詢過馮小草的意見,馮小草當時的意見很明確——她不要孩子,隻要求雙方明確無論發生什都不能處置現有房產,留待於牧之滿十八歲後,過戶給於牧之,由於牧之擁有產權。這過去沒多久的時間,怎就改變了呢?

    “我不放心於鬆帶孩子,以前是我自私了,我覺得自己帶著兒子,可能對後續的生活有影響……。”眼見楊先鋒律師的眼睛充滿著疑惑,馮小草低聲地說,仿佛做錯了什事的孩子一樣。

    馮小草再次走出律師事務所的時候,心更踏實明亮了許多,覺得自己的腳步更輕鬆了一些,她覺得自己以前很傻,以前怎就想著放棄撫養權呢?這個世界上還有什比孩子更重要的呢?馮小草既為自己以前的選擇而內疚,又為今天的決定而高興,她覺得自己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不過馮小草也有一件憂慮的事情,她需要繳納近四萬元的律師費用,這對她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她在自己的生活從來沒有過這筆預算,但繳費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去哪弄這筆錢,成了又一塊壓在她心頭上的石頭。

    從律師事務所回到公司,馮小草就開始一筆一筆的盤算,自己一共就有兩萬塊錢了,得留一萬塊錢生活周轉,那就剩下一萬了,去哪湊這剩餘的三萬呢?馮小草思來想去,她想到了一個朋友,對於這個朋友她是有顧慮的,隱約感覺自己能借到,但又沒有十分的把握,為此她決定賭一把,能借到最好,借不到就不勉強了,於是她聯係了那個朋友。

    “你好,我想用你一萬塊錢可以嗎?律師費還差一點。”

    “哦……?”朋友對馮小草的這個話題感到有些意外,沉默了一會後說:“我想想辦法吧。”

    看到朋友的信息後,馮小草心想自己應該可以拿到這一萬元,那剩下的再跟家人借吧,這樣她覺得自己終於能解決律師費這塊大石頭了,心又輕鬆了許多,她在辦公室抻了一下懶腰,覺得自己一切都向好的方向走了,等待審判的結果出來後,自己就完全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想到這就感覺心很踏實,但又覺得好像缺點什,是什呢?

    馮小草漫無目的地看著辦公桌,桌子上放著一杯放了很久的咖啡,杯子的咖啡早已經被她倒掉了,隻剩下這一隻普通的藍色紙質咖啡杯,杯體上寫著一行字,那是馮小草自己的筆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是馮小草住院前的最後一杯咖啡,出院回來上班後,她經常看著這杯子發呆,有人說藍色是憂鬱的顏色,那陣子這咖啡杯的顏色的確與她的心狀態很吻合,馮小草就決定留下它做一個紀念,以示自己跟過去畫一個句號。

    看著這隻特殊的咖啡杯,馮小草忽然有點明白自己缺點什了,是咖啡,自己想喝咖啡了。在大學畢業後剛來上海工作時,馮小草就跟同事學會了喝咖啡,從那時候起她每天早晨都必點一杯咖啡,她覺得那才是生活的滋味,但從出院以來這多日子,自己就再也沒喝過一杯咖啡。馮小草心想自己今天得喝一杯,不,應該是從今天開始自己要繼續保持每天一杯咖啡的習慣,她要恢複自己的生機,因為新生活即將開始了,她還是很久之前的那個馮小草。

    馮小草起身到樓下常來的咖啡店,選了一杯最新出的生耶咖啡,聽說這款咖啡最近很流行,她也想品嚐一下這新口味,小草覺得自己應該要品嚐新滋味。在等待咖啡師加工調製的時候,她環視著店,覺得這家店似乎又有些新的變化,但看上去沒有重新裝修啊,也許是自己很久沒來的緣故而看錯了吧,馮小草心這樣想著,眼睛的餘光卻似乎感覺到咖啡店靠書架的位置,有人在向她招手,她緩慢而看似無意地轉過頭來看過去,她想看看那是誰,發現竟然是自己的老朋友李靜。

    “小草?真是你啊?我剛才看著你的背影就覺得是你,又不敢確認,就招呼一下,還真是你啊。”李靜看到轉過頭來的人是自己的老朋友馮小草後,就站起身來熱情的說。

    “李靜?多少年沒見了啊,你怎在這?”馮小草也認出了李靜,快步走到李靜的桌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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